米克莱最终没有抢救过来，杰出的青年画家死在了异国他乡，他唯一的亲人也就是米克莱的妈妈从美国赶回来的。

  那边省师范大学蓝锦教授的父母，丈夫和学生也从外地赶来，知道她的去世都非常伤心，可是医院不是他们放花圈挽联的地方，也只能在殡仪馆棺材里看看。

  秋水阳好不容易有了个男友，就这么死了她也伤心难过，丁兆希一直在安慰女儿。

  可是这个米克莱的妈不高兴了，抓住白恒的胳膊：“你是警察，你为什么不维护好我儿子，他才33岁，怎么来到你们国家就死了？”

  “对不起，米克莱的去世我也深表遗憾，但是请不要妨碍我们办案！”

  白恒甩他她的胳膊，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警察不是保镖，中国没有FBI，SCI。

  他觉得自己沾不上边，又去找秋水阳算账：“苏珊，你是米克的女友，两个人在美国相识，回来他就不在了，你是怎么搞的？”

  “你这个美国妈，不要把所有想法强加于我女儿身上，阳阳对你儿子很好，他是在展览馆里得了失心疯，喊着什么提啊封的，然后就没啥气了，是警察让人赶快营救的，你不要疯癫！”

  她自觉理亏，就不敢吭声了，只能看着警察在医院里穿梭，两个小时后，小武把一张验尸单交给了米克莱母亲的手里面。

  “这个是对米克莱先生去世的检测结果，他是突发性心梗猝死，他是否有心脏方面的疾病，这真的得告诉大夫了。”

  “他非常健康，从来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他的死肯定是谋杀！”

  “是不是谋杀我们警方是要拿到证据的，同样在展览馆里去世的还有蓝锦教授，她是死于你儿子的一幅油画，突然砸了下来！”

  “事实说我儿子杀了她，你要有证据不要栽赃陷害，诽谤罪我找律师！”

  “所以，我们不是也在需要证据么？”

  小武都不想跟这个女的交谈了，转身离开。

  那边白恒也在问关于蓝锦教授的家人，并且把验尸单递给了死者的丈夫手里。

  “这是对蓝教授检测单据，她是因为油画砸下来撞到头部去世的，因为油画巨大，也是突然掉落，她来不及躲避……”

  “唉，这也是没料到的事情，小锦怎么就这么不在了？”

  他的爱人倒是算个明事理的，虽然伤心难过，但也没有和警察抱怨，蓝锦的父母，公婆都是在抹泪。

  十几个同学也在低声哭，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不和谐的话，冷笑道：“她死得真好啊，因为这个原因死了，真是可笑！”

  众人望去，是个黑黝黝的短碎发的女孩，个头也就一米五几。

  “是说什么？怎么在逝者的面前说这么大不敬的话，你这是在诅咒么？”

  蓝锦的爸生气了，瞪着这个小女孩，拄着拐杖就走过去。

  “面前？我都还没见到尸体呢，怎么能说是面前呢，我应该对着尸体说这些话的！”

  他抡起拐杖就要打这个女孩儿，白恒赶快上去把拐杖放了下来：“您息怒，她不懂事，但打人是不可以的！”

  那女孩儿别看个头小，气场可是一米八，根本不怕威胁。

  “岳明佳，你少说两句，毕竟教授不在了！”

  旁边一个男生把她拉到同学群里面。

  这一切都被白恒看在眼里，在这两场事故面前，却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岳明佳的女生好像对蓝锦教授有什么恩怨，否则不可能这个时候还在咒骂。

  而米克莱的妈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死去寻找证据，协助警方破案，而是搅乱秩序。

  ……

  殡仪馆和火葬并不是警方的事，都回派出所工作了，结果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就有人听见嘈杂的声音。

  小尤的档案室就在门口不远，听见有个男的抓着一个女儿的胳膊就进了派出所。

  “唉，你怎么回事啊，这里不允许打人，不可以随便进派出所的！”

  他赶紧从档案室跑出来，那个男的见到小尤穿着制服：“你是警察吧，把这个女孩儿抓了送看守所！”

  小尤也拿不定主意，想到白警官这个时候还在：“不行您去找我们队长白警官吧，他就在二楼的办公室了。”

  这男的就转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儿到二楼办公室了，他一脚一开门，白恒还在看对着电脑做记录呢，见有人踢脚进来，在场的警察都站了起来。

  “您好，唉，您不是蓝锦教授的爱人么，发生了什么事？”

  在医院里见过他，是个懂情理的人。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他拽了女孩儿的领子扔到办公室了。

  “您不是队长么，这个岳明佳在殡仪馆对着我妻子的灵堂吐口水，我觉得那么多人都排队看我爱人最后一面，大伙都在哭，我想就算了，可是去火化了，我去料理后事准备去找公墓的时候，我丈人发现了，这个女孩儿居然开始诅咒我爱人来世都不得好死！”

  白恒见那个岳明佳还是不知悔改的样子，就让这个男的先回去，这么岳明佳只不见得就是道德问题，这世上人千万，对别人恨之入骨，在死者面前也大不敬的太多了。

  他觉得毕竟是个女孩儿，自己是男警察不好沟通，就让胡梅单独找个别的地方谈谈。

  “你是想找个女警察给我谈谈吧，没必要，就你了！”

  这女孩儿能看透别人的心么？她既然想和白恒聊也行吧。他找了个小办公室，算是警察们的休息室。

  “你是哪里人啊，晒得黑黑的皮肤，还留着短头发，女孩子不都留长头发，不喜欢白一点？”

  “我就一直黑一点的皮肤，没有白过，短头发是因为打理方便，长头发洗好久，这个已经被周围的人问了多少遍了，我都烦了！”

  “是我无聊了，你和蓝教授什么关系啊，见你俩矛盾挺冲突的？”

  “她？不要叫她教授，她就是个人渣，我是她手下学生，今年研二第一学期！”

  “人渣？她是你的硕导啊，是因为上课不认真，还是人品不好，让你这么恨她？”

  “除了给班里所有学生讲美术通识课以外，她还有六个学生，其中一个就有我，每个学生考进硕士的方向都不同，而我是学国画的，因为我初试成绩是班里最高的，面试几个问题就通过了。”

  “国画不很好么？高山流水，亭台楼阁，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么？”

  白恒看不出来岳明佳和蓝锦教授之间的矛盾激化原因。

  “我们学校的硕导是指配方式，不是学生挑选，今年导师学生少就配给某个老师，我觉得无所谓，结果到了她那里就成了噩梦，她逼着我去画西洋油画，我等于从开始学！”

  “美术都是相通的吧，画国画应该也会画西洋油画，什么素描速写……”

  “那怎么可能，手法，用纸，用笔墨完全不一样，我本想说多学点不是好事，可是我画不好，她就把我关在她办公室里，不让我去美术室和其他同学探讨，后来变成了人生攻击！”

  “她都说你什么了？”

  “说我长的黑，个子小，头发短，画不出油画说明和我长得不好看有关，说我画那些国画不上档次，什么山水没有好的心灵画不出来！”

  白恒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教授说的，哪个学生听了这种话还愿意？

  “后来，我找到一个师姐，她考上美术博士了，就是画油画的，暑假就去她家学画西洋油画，我觉得自己有了很大的进步，有一次拿着作品找教授问自己画得哪里需要修改，她批评我说这就是个初级作品，拿走了。我是想着她会给我修改，十天左右，她居然拿着我的作品得了个市美术奖！”

  白恒听着都无语了，自己上大学那一会儿，没有遇到过这种老师，教课的硕导，博导好多，怎么会遇见这样的。

  “我知道以后，就再也不画油画了，继续安心画国画，觉得自己又活了回来，变成了自我，结果她居然把我的笔墨纸砚没收了，又开始人身攻击我，那次我就留了个心眼，把他骂我的话录了下来，直接交给院长，从那以以后，我就成了班里的空气，组队发言没有我，课堂作业也没有我。”

  人情世故这些东西白恒以前上大学也不懂，等毕业到了社会，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工作没做好被领导批评，有的市民觉得警察没办好事被骂，去什么小店吃饭得和老板聊天，说不定哪天就能从它们那里知道一些信息。

  “我明白你的心情了，所以会这么狠你的老师，不过她已经不在了，你就算骂她也没用啊？”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我我现在已经是面临退学了，研二各种评估，我是班里倒数第一，因为我没有作业，没有作品，我拿什么成绩？我就是个屁都不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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