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等多久，禁军便将苏氏夫妇与花嬷嬷给押送到了御书房。

    派去缉拿花嬷嬷的内侍太监在踢门进屋时，花嬷嬷正在悬梁自尽，明显是要一死以灭口，好在被及时抢救了过来，否则这个关键人证便要没了。

    内侍太监顺便从花嬷嬷的住处搜出了一封遗书，上面三两句交待了暗害世子夫人沈鸢乃是她这个奴婢一人所为，无人指使。

    而她陷害沈鸢的理由也很简单，不过是想替主子出一口气罢了。

    遗书上的字迹略显潦草，笔墨也尚未全干，显然是匆忙间刚写下的。

    乾元帝的眼神如淬了毒般看向花嬷嬷，还没开始审呢，就已经心虚地要上吊了，这不是此地不银三百两吗？

    还有这一封错漏百出的遗书，更是贻笑大方。

    宁嫔是觉得旁人都是傻子吗？会相信这种幼稚的把戏？

    还是该说她情急智昏，出了昏招，亦或是她底下的人太过蠢笨没理会当中深意？

    乾元帝直接将那份遗书当作垃极丢到了地上，如看死人般对花嬷嬷说道：“朕只给你一次机会如实交待，若然不然，便去枭衣卫的诏狱走一遭。”

    花嬷嬷吓得浑身发抖，为何她宁愿自戗也不敢面圣，就是怕落到枭衣卫手中，那是真正的人间炼狱，没有人能熬过里面的酷刑。

    正当花嬷嬷的脑海陷天人交战，犹豫不决时，宁嫔俯身拾起了地上的那张“遗书”，而后故作震惊，娇呼出声。

    “天啊……花嬷嬷，您为何要背着本宫做这等不忠不义之事？本宫与世子夫人之间不过是一些口舌之争，早就忘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您为何如此之傻？……”

    “嗤……”和泰公主不留情面直接嗤笑出声。

    “宁嫔，你觉得本宫是傻子呢？还是陛下是傻子？连鬼都不信的唬弄之言你还是别说了，免得丢人现眼。”

    宁嫔正欲开口解释，就听沈鸢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母亲，咱们就静静看着宁嫔娘娘表演吧，说不定等会儿她想演都没机会了呢。”

    和泰公主忍俊不禁，“鸢儿说得对，权且当个乐子瞧吧，本宫也想看一看舌灿莲花的宁嫔还能说出什么笑话来。”

    宁嫔满腹的怒气顿时郁结在胸腔，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发泄出来。

    如果她这时还要嘴硬多言，那便真的成了跳梁小丑了。

    可若她不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又惟恐坐实了自己的罪名，惹了陛下的猜疑不满，实在是进退两难。

    乾元帝实在看不下眼了，不知怎得又有些想笑。

    仲宁的这个小媳妇看着挺柔弱的，但说话是真的损，直接让宁嫔哑口无言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乾元帝无奈只能将目光转向了早就吓得面无人色的苏氏夫妇。

    这两人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拿了钱办事的，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在听到禁军威胁如果不说实话，就要满门抄斩之后，便吓得把什么都交待清楚了，恨不得将十八代祖宗都扒拉干净。

    有了第一个突破口，自然就会有第二个。

    在苏氏夫妇与沈微的共同指认下，花嬷嬷这个中间联络人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就看她会不会供出背后的主子宁嫔了。

    花嬷嬷倒是硬气得很，又或许是宁嫔许下的重利或威胁够重，花嬷嬷一口咬定所有的事都是自己所为，宁嫔对此浑然不知。

    承认罪行之后，花嬷嬷便趁着众人不注意，直接撞柱死了。

    脑浆和鲜血齐崩，红的白的流淌了一地，吓得乔姨娘和苏氏夫妇当场晕了过去。

    沈鸢亦感生理不适，有点想干呕，但还是生生将那股恶心强压了下去。

    花嬷嬷一死，整件事就变得死无对证了。

    而宁嫔在瞧见花嬷嬷死透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连眉眼都明朗了几分。

    沈鸢看得很清楚，花嬷嬷身侧的禁军完全是可以拦住她撞柱自尽的，至于为什么不拦，自然是因为得了皇帝的授意。

    禁军很快将花嬷嬷的尸首抬了下去，又处理干净了现场，可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还是充斥着众人的鼻尖。

    妄图将所有的罪名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担了，而宁嫔却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沈老太爷能干吗？和泰公主与沈鸢能干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

    “陛下，臣妇斗胆请问，这便是您给秦沈两家的交待吗？”

    和泰公主怒极反笑，直视龙颜问道。

    “长公主，别以为您是陛下的皇妹便可对圣上如此不敬。”

    宁嫔挺身娇喝道，心中底气大增。

    “闭嘴，贱妾，本宫与皇上说话，哪儿轮得着你插嘴？”

    和泰公主反手一巴掌，直接抽到了宁嫔脸上。

    宁嫔捂着脸，不怒反喜，低垂的眼底布满怨毒与得色。

    和泰公主打在自己脸上的这一耳光，羞辱的不仅是她，同时也折了圣上的颜面。

    如此正好，尽管去惹怒陛下吧，有了你们在前头为本宫挡了陛下的怒火，谁还记得本宫做过什么呢？

    “和泰，你放肆了。”乾元帝沉着脸，语气不悦。

    他当然知道秦沈两家心中的不满，但他更不容许臣子质疑挑衅自己的威严。

    “臣妇若有罪，愿领责罚。但臣妇眼下还是想斗胆再问陛下一句，对于这个意图下毒谋害朝廷命妇的贱妾，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和泰公主指着宁嫔，选择了硬刚。

    沈老太爷也站了出来，硬着头皮向天下进谏：“陛下，老臣不服。莫非世子夫人的委屈就白受了么？忠臣之心不可寒哪，陛下！”

    乾元帝黑着脸，怒道：“朕有说过不罚宁嫔吗？朕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一个个地便蹬鼻子上脸的，是觉得朕昏聩无能吗？”

    沈鸢忽尔轻笑：“陛下自是英明神武，刚正不阿，否则臣妇们也不会选择进宫告御状，便是相信陛下能还臣妇一个公道。”

    顿了顿，她意有所指地说道：“只是臣妇并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后宫嬷嬷能够手眼通天，无所不能。不仅能将手伸进亲王皇子的府中搅弄风云，亦可将手伸入朝臣的府上为所欲为。若花嬷嬷真有这般本事，那臣妇只想夸一句宁嫔娘娘，真是教导有方。”

    沈鸢看向宁嫔，一脸虚心地向她请教：“似这样一个文武奇才，十项全能的嬷嬷，臣妇也十分想要呢。改日少不得要向宁嫔娘娘多多请教，究竟是如何调教出这么能干的一个下人来的，简直把臣妇羡慕坏了。”

    和泰公主原本很是生气，听到这里后，忍不住笑出来，也跟着阴阳怪气道：“可不是嘛？似花嬷嬷这般能干的下人，足可以一顶百，若是多栽培些这样的人才出来，府中每年便可少请许多下人，不知能省下多少开支呢。”

    沈鸢接过话附和道：“母亲说的对，儿媳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迫切想向宁嫔娘娘请教，就是不知宁嫔娘娘肯不肯传授这训人之道？”

    婆媳俩你一句我一句挤兑得宁嫔恼羞成怒，脸色青一片白一片的，只是可惜她戴着面纱，众人欣赏不到她的精彩表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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