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万里青天，如同一面镜子，此时在那面镜子的中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落星宫内，一股霸道绝伦的气息，仅是溢出，便令得六域无数苍生倒地，就连虚空之上的独孤剑神几位尊境，皆受到影响，诸法失效！

“重开天地！”莫缺体内的混沌之力暴动不止，似要从他体内冲出。

他浑身无力，脚下一软，不受控制地半跪在地，冷冷盯着莫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天上人的目的？”

事到如今，他终于完全明白，莫家始祖血脉，对天上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们用来重开天地的钥匙！

“十万年前，始祖以身补天，封上了天地被打开的缺口，断了天上人来路！”

莫玄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凄然，几分疯狂，道：“而要重新打开这一缺口，只有同样的混沌之力，才能做到！”

重开天地！

若莫家始祖封上的天地缺口重开，可以想象，那会是什么后果。

十万年前，武祖仍在巅峰，各道之祖仍在，可最后也未能与天上人抗衡。

各道之祖，战到死绝，莫家始祖，以身补天，武祖虽然未死，但也跌落巅峰，武体倒退，化为一个幼童。

如今，若天地再开，天上人再临，这片天地，根本没有人能够与天上人抗衡！

“混沌之力！”莫缺双拳紧握，他居然没有想到，天上人所图，竟是重开天地！

他们培养莫玄，让莫玄不断吞噬莫家后人，使其体内混沌之力不断壮大提升，为的就是这一天。

“这一战，无论你我谁胜谁负，其实天上人根本不在乎！”莫玄凄然笑道：“因为你我皆已修到尊境，混沌之力，早已融入骨血之中！”

“我若能够得你混沌血，再上一境，便可解开始祖的补天法！”

“而即便我落败，只要以你我二人尊境之身为祭，也能撼动始祖的补天法，使之松动，让天地重开！”

莫家世代相残，莫缺修为被废，莫止的出走，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天上的推动。

牺牲了莫家无数代人，为的，就只是造就一个可以撼动始祖补天法的莫家后人，再次打开天地的缺口！

“你与我，其实都是可悲的蝼蚁，从出生到死去，都只能任人摆布！”莫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笑中有不甘，有凄凉，也有无奈。

“你纵有再多无奈，也改变不了你曾经做过的一切！”莫缺冷冷说道。

其实莫玄如他一般，从生下来，便没有选择，被宁太虚融合了一滴祖血。

在这方面而言，莫玄一生，的确都在受天上人摆布。

可这并不能成为他让莫家后人代代相残，吞噬自己后人之血的理由。

所以莫缺虽能感受到莫玄的悲凉与无奈，心底却仍是没有任何同情！

“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莫玄摇头，道：“我的路无论对错，眼下，都已走到了终点……”

他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伟力，突然落下，将他整个人包裹，缓缓升空。

“日月圣尊！”莫缺大怒，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眼前这股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超越了尊境！

加上他体内混沌之力暴动，一具武体竟使不上半分力气！

“我舍弃了一切，最后，也注定被天上人舍弃！”莫玄这一刻，笑得坦然。

这一战，若是他能成功夺取莫缺之血，便可靠一人之力，撼动始祖的补天法！

但他败了，那他唯一的下场，便是被天上人用他来血祭补天法，用他血肉中的混沌之力，去撼动莫家始祖之法！

“莫玄！”莫缺怒吼，想要出手，救回莫玄。

前一刻，他对莫玄还满心杀意，但此刻，他却不能让莫玄死！

因为莫玄若死，天地重开，到时这天地间的所有生灵，都要陨灭！

“扑通！”

然而，他体内的混沌之力不断离体而出，愈发虚弱，别说救回莫玄，就连支撑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软软倒地。

下一刻，莫缺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包裹，如莫玄一般，缓缓升空。

“日月圣尊……”

他知道这是日月圣尊的力量，但在此刻，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反抗，只能如莫玄一般，在虚空中缓缓升起。

显然日月圣尊不打算留下他们两人中任何一个，要同时用他们二人的血肉，来解除莫家始祖的补天之法！

“轰！”

就在莫缺愈发虚弱，意识渐渐模糊之际，一道身影，破空而来。

她一身粗衣，剑斩虚空，一剑照耀八百里，想要斩断那股无形之力！

“东方师姐……”莫缺的意识愈发模糊，却仍能认出那道身影。

“莫师弟……”东方出月对他笑了笑，道：“曾经，我将你视为剑道未来的希望，但现在看来，我错了！”

莫缺看到，东方出月的身形慢慢变得虚幻透明，仿佛就要从天地消失。

在她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对莫缺轻轻一笑，道：“你是我们六域，所有人的希望！”

话落，她的身影彻底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原地，只有一把剑。

“师姐！”莫缺大受刺激，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修过剑道，深知东方出月此刻在做什么。

以身祭剑！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此为剑帝。

而以身祭剑，则是有剑无我，舍弃一切，连自己都抛下了，将一切都献给了剑道，换来此生至强一剑！

此法又称无我剑境，与战帝所悟的通玄战意第四重有相似之处。

但施展此法的后果，便是修剑之人陨落。

有剑无我，连自己都不存在了，这一剑即便有毁天灭地之威，一剑之后，剑主也将永远不复在！

“轰！”

凝聚了东方出月毕生剑道的无我之剑，剑斩天地！

她要斩断那股无形之力，救下莫缺！

“师姐！”莫缺一身混沌之力不断流失，身不能动，只能放声大吼。

他感觉自己脸上被某种温热打湿，才发现自己已是满脸热泪。

“轰！”

这一剑，就如一颗绚烂的流星划过天地，又如烟火一般盛放，震撼了世人，惊艳了剑道。

然而，流星划过，终将消失，烟火璀璨，亦是刹那。

当剑光消失，天地间，已再寻不到那身穿粗衣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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