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帝之境，以天地为剑！

天地诸法，世间万物，皆可化为其剑！

这名剑帝出手之间，剑气汪洋大海，深邃广博，绵绵不尽，似可吞尽万物，又可养育万物！

“轰隆隆！”

这浩大的一剑落下，天空中如有一片大海出现，向着莫缺压落，意欲将其吞没。

莫缺仍是没有出手，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片剑海。

滴滴海水，都如剑所化。

“哗啦！”

如剑响，又如海浪之声。

那片大海缓缓压落，在达到莫缺头顶之时，却就此止住，无法继续落下。

出手的那名剑帝，满头大汗，和周边那些弟子拥有了一样的感受。

仿佛修了一世的剑道，在这一刻竟不受他控制，任其如何催动，都不能再进分毫。

“大海无量！”莫缺道：“你剑心浩大，可惜只知大海深广，却遗忘了须纳百川之水，方可聚川成海，你这一剑空有其意，却失了根本！”

话语落下，也未见莫缺如何动作，那如海的剑意轰然崩碎，化为无边海水，又变成元气，散于天地。

那名剑帝身形大震，神色萎靡，但莫缺那几句话语，却令他隐有触动，那多年难有寸进的剑道，也如在黑暗之中，照进了一束光。

“多谢指点！”这名剑帝再次抱拳，这一次，却是诚心诚意，对莫缺弯腰行礼。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剑修和万剑盟弟子，都傻了眼。

莫缺一语之间，竟点破了一名剑帝困扰多年的剑境，这需要何等剑境，才能一眼看穿一名剑帝所缺之处？

“莫非……他真是仙剑转世？”不少人心中，都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只有那几名剑帝知道，这无关是否剑帝转世，而是当莫缺的剑帝高深到一定程度，他一眼便可看出所有剑道的不凡和不足之处。

一法通，万法通。

同为剑境，天剑境在他眼中，一眼便可窥破。

“轰！”

又一名剑帝出手，道：“我亦遗忘了自己的剑道初心，还望指教！”

这一剑，如银河倒挂，璀璨的剑气直冲云霄，一剑之威，令得九天星辰失色，日月暗淡无光。

“嗡！”

这一剑同样未能斩落，定于莫缺身前。

莫缺冷冷看来，道：“凌云剑意？你这剑道，本该有破天之志，凌云之心，但，你比这些弟子，还要不堪！”

那名剑帝脸色一变，道：“为什么？”

莫缺的语气变得冰冷，与对第一名剑帝的态度完全不同，道：“这些盟中弟子，境界远低于你，且他们知我实力，仍敢对我出剑，不顾生死！”

“而你，身为剑帝，却在前面那一剑后，见我不仅未伤他，反而加以指点，才敢出手，想让我点拨！”

那名剑帝的脸色，阵青阵白，却是没有否认。

“行事之前，权衡利弊，畏首畏尾，你自问现在的你，还有几分当初修此剑时的破天之志，凌云之心？”

莫缺这一句话落下，那名剑帝哇的一声，张口吐血。

这并非是莫缺出手反击所致，而是他自己的剑心动摇产生的后果。

破天之志，凌云之心，这让他回想起了自己修剑之初的凌云壮志。

但修成剑帝之后，却愈发感觉剑道艰难，加上见过诸多黑暗，令他变得畏畏缩缩，哪还有半分当年之志！

“在下知错，求莫剑仙指点！”这名剑帝扑通跪在地上，满脸悔恨之色。

“修剑者，首重剑心，心之所向，剑之所指！”莫缺至今记得东方出月说过的话，道：“你若能重拾剑心，粉碎心中诸般顾虑，或许仍能有一线转机！”

“重拾剑心，粉碎顾虑？”那名剑帝面带挣扎，显然要他突然间改变自己的内心，实为不易。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慢慢归于平静，重重对莫缺磕了几个头，道：“多谢莫剑仙指点！”

而后，这名剑帝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大步远去。

他走的却是与万剑盟相反的方向。

“你要去何处？”万剑盟中一名男子问道。

那名剑帝头也不回，道：“盟中有太多钩心斗角，太多利益冲突，我要离开万剑盟，重塑昔日剑心！”

看着那名剑帝远去，所有万剑盟弟子都张大了嘴。

盟中一名剑帝，竟就此离去，离开万剑盟？

而听他话中之意，他之所以从最初的心有凌云志，变成如今这副权衡利弊，畏首畏尾的样子，全是因为万剑盟所致？

“难不成，莫缺说万剑盟不配拥有斩仙剑，是真的？”

那些不畏生死，敢对莫缺出剑的弟子，此时呆呆失神，不愿接受。

“请莫剑仙赐教！”又一名剑帝出手，这一回直接道出想让莫缺指点的目的，至少比上一名剑帝坦荡。

莫缺亦未拒绝，任其出手，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还击，这些剑帝的剑，便无一人可以落到他的身上。

修到剑帝之境，想要再进一步，难上加难。

众多剑帝，终其一生寿命，苦修数万年，也未必能够在帝境之后，再进一步。

如今，眼看莫缺可以轻易看出剑帝所缺，加以指点，这些剑帝都心中动容，放下了尊严与骄傲，认真向莫缺请教。

毕竟这种有望让他们突破帝境的机会，这一世都未必能遇见第二次。

“多谢莫剑仙！”

那名剑帝受到指点之后，躬身行礼，对莫缺极其恭敬。

莫缺此举，也并非拉拢人心，或是对万剑盟心存怜悯。

只是东方出月为了给剑道续路，不顾生死，不知受了多少苦难。

所以当他看到万剑盟那些弟子，境界低微，却敢不顾生死对他出剑，心中也不禁动容，觉得万剑盟还不是无药可救。

即便是为了东方出月，他也真心希望让剑道能多出几个人，如此也不用东方出月一个人背负得如此沉重。

“轰！”

就在第四名剑帝想要向莫缺请教之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万剑盟中传出。

所有弟子变色，在场剑修剑心发颤，便是连那几名剑帝，都脸色惨白，齐齐转头。

“来我万剑盟前传剑道，莫缺，你是真将自己当成剑仙了吗？”

一个浩大的声音，震得天穹都在颤动，它从万剑盟深处传出，语气中的寒意，更胜万年不化的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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