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可以让死婴安息，马伯放下了手里的农活，花费半天时间，给死婴打造了一口小棺材，带着我们来到了坟场不远处的乱葬岗。

那处乱葬岗是兵荒马乱的时候用来埋葬逃难来我们村子的人，因为这些人祖籍并不在我们村子，所以不能进入我们村子的坟场，只能埋在那块地方。

乱葬岗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因为修路关系，已经被征用，那些原本应该沉寂于黄土之下的骸骨，已经被柏油马路所覆盖。

我和胖虎跟着马伯来到乱葬岗之后，便找了块相对来说还算干净的地方，挖坑埋葬了死婴，马伯又点燃黄纸，口中喃喃自语：“下辈子投胎去一个好人家吧，这辈子你也就这样了，就算变成鬼，也千万别怨恨别人，这一切都是你的命数……”

马伯说完，抄起一把刚刚引燃的黄纸就朝天上扔了过去。

胖虎也趴在小小的坟包上，扯着嗓子哭丧起来。

‘哗啦’一声，燃烧的黄纸如同被引燃的蝴蝶般纷纷起舞，可奇怪的是，那天明明没有风吹拂，那些黄纸却在半空飞来飞去，更为邪乎的是，明明可以引燃的黄纸竟然全都熄灭了。

那种场面着实邪乎，我看得是瞠目结舌，胖虎依旧趴在坟头悲伤痛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下面埋着他的爹妈。

“不好了！”

马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让我赶紧起来，又扯住还在哭丧的胖虎裤裆把他给拎了起来，带着我们脚步匆匆朝乱葬岗外面走去。

一路上火急火燎，好不容易来到外面，我长吁一口气，诧异看着马伯问他怎么了。

马伯的脸色非常难看，只是告诉我事情不太好，不等我追问，马伯便堵住了我的嘴巴，让我不该问的不要问，不然对我没什么好处。

我当时非常好奇，但马伯的严肃让我有些紧张，我就算再想这么回事儿，也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小孩子记性都不怎么好，从乱葬岗离开后，我和胖虎又在别的地方玩了一会儿，赶到天黑回家时，我也就只记得我们在乱葬岗埋了具死婴，那诡异的画面倒也忘了个七七八八。

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安静下来，谁料当天晚上，我便被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醒。

那缕惨叫声只持续了片刻便安静下来，很快我爸妈房间就传来穿衣服的声音，然后房门关上又闭合，我爸脚步匆匆出了院门。

我那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惨叫声却如同催命的魔音一般在我耳边不断回荡，让我无法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昏昏欲睡时，院门打开的声音又把我惊醒，等到我爸回到房间后，我隐约听到我妈小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爸的声音很惊恐，结巴了半：“马哥没了……死相太惨了……”

我当时吓得一激灵，困意瞬间消失无踪，脑子里面乱糟糟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

我听不清楚他们后面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昏睡过去的，等到再次醒来后，天色已经大亮。

院子外乱糟糟一片，我穿好衣服打开院门，看到门外聚集着不少穿着制服的警察。

这些警察脸色也不太好看，在挨个询问村民几个问题之后便匆匆忙忙上了警车，疾驰而去，仿佛不愿在我们村子多呆一秒钟。

正当我迷糊发生什么事情时，胖虎突然从人群挤了过来，趁着大人们谈论事情的时候，一溜烟窜进我家里：“不修，你才起来啊！”

我好奇问：“发生啥事儿了？怎么还来警察了？”

胖虎说：“马伯死了！”

“马伯死了？”我惊了一跳，不由又想起半夜的那种惨叫和我爸妈的对话。

“是啊，昨晚那声惨叫你没听到吗？”胖虎疑惑看着我：“你该不会睡得跟猪一样沉吧？”

我连忙摇头：“我昨晚听到了，那声惨叫是马伯发出来的？”

“对啊！”胖虎连连点头，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一样，脸色突然难看起来，还打了个哆嗦：“马伯死得太惨了，身上全都是被挠出来的血口子，而且……而且……”

胖虎支支吾吾，让我着急无比，连忙催促他而且什么。

胖虎抠了抠鼻子，突然凑到我面前：“而且马伯的肚脐眼被掏出来了一个窟窿！”

“窟窿？”

我一阵恶寒，一方面是觉得这幅画面太过血腥瘆人，一方面是胖虎凑到我面前，鼻孔里的一口大鼻屎正对着我，让我很不舒服。

胖虎点头，皱了皱鼻子又掏向鼻孔，捣鼓了一会儿才把那块鼻屎掏了出去，并对准我弹了过来。

我连忙闪躲，避开鼻屎后正要开口，胖虎突然说：“马伯的肚脐眼非但掏出了一个窟窿，一根肠子还被拉扯出来了……”

我急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打了个冷战。

胖虎舔着嘴唇，神神秘秘说道：“你知道马伯的肠子为什么被掏出来了吗？”

我拨浪鼓般摇头，对于这种问题，属实不知道。

胖虎低吟一声，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悠悠问道：“不修，你知道女人生孩子吧？”

我连连点头：“知道啊，我们都是从肚子里面出来的。”

胖虎摇头，继续问：“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孩子出生的时候，肚子上面有没有东西？”

这个问题倒是把我给难住了，毕竟那时候的我才二年级的小学生，我压根就不知道婴儿出生的时候，肚子上应该出现什么东西。

在我疑惑时，胖虎突然嘿嘿笑了笑：“我听大人们说，小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肚子上面还有一根脐带，正好就在肚脐眼的位置，而马伯的肚脐眼被掏了个窟窿，又有一个和脐带很像的肠子被掏出来了，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我身子一抖，震惊到脱口而出：“马伯生孩子？”

胖虎连忙点头：“是啊，大人们说，马伯得罪了婴儿，所以婴儿来索命了，非但杀了马伯，还把他搞成了刚生完孩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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