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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掉发不止


回到平阳公府,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便来传话,说老夫人要见她。

月绯央进入老夫人的屋子,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双目慈蔼,却仿佛藏着洞彻一切的光芒。

“央姐儿,今日秋猎如何?”

月绯央点头,“猎手个个英姿飒爽,奋勇当先,去来黄沙在马蹄下扬起,仿佛在战场上一般,猎到的虎豹虽然处于昏睡之中,却也可窥见凶猛的风采,只可惜祖母没有亲临,不然一定会大饱眼福。”

老夫人叹了一声,“只要有名利计较,哪里都是战场,我是年纪大了,懒得到处走动,活了这么多年,该看的也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

她摸着月绯央的头,脸上分明有一丝怜疼。

月绯央心头有些恻然,“祖母身子骨还很硬朗,气血也充盈,只要每日服用孙女开的补体药,一定可以长命百岁呢。”

她说的是大实话,这府中也只有老夫人能够给她亲情的感觉,她不希望老夫人走得这么快,人活着总离不开感情的依赖。

老夫人微笑道,“能长命百岁也好,祖母还想多看你几年,这府中人虽多,却很冷情,横看竖看,只有你才能入得了眼。”

月绯央心一暖,为老夫人捶着肩头,“不知祖母叫孙女来,是为了说说心里话,还是有别的事情要交代?”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脸色变得凝重,“我听说今日你遇到了袭击,袭击你的人还是公府的护卫,你如实告诉祖母,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老夫人什么都知道了,只不过是在跟她确认事实。

月绯央垂睫,“祖母,那些侵袭孙女的人都已经死了,孙女虽然从来不主动招惹别人,可若是谁要孙女的命,孙女也不会手下留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的原则。

老夫人慢慢道,“你这样的性子祖母自然是知道的,倘若不这般,你不知要被人害死了多少回,只是央姐儿,那些人是不是……是不是你父亲有意的安排?”

老夫人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月任馗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不希望他做出弑女这样的天理不容的事情,可有的时候,事实总是不如人意。

月绯央静默了一下,“若是,祖母又当如何?”

老夫人早就有了预测,闻言脸色还是一变,扶住额头,“孽子,真是孽子啊,你父亲官拜丞相,可却德不配位,自私自利,连自己无辜的亲生女儿都要算计,我怎么生出这样刻薄无情的畜牲?”

刘嬷嬷听了忙道,“老夫人,倘若丞相知道您这样说他,指不定连您也要受到牵连。”

老夫人冷笑,“你是说他连我这个当母亲的也要杀,对不对?倘若他真的冷血至此,就当我没有生过这个儿子好了,你跟了我几十年,对他的为人品性也是看在眼里的,早些年他待我,比不上老二老三的一分半点,老国公要去世的那一段时间,反而是比谁都孝顺,还不是为了坐上这个位置,在他的眼里,从来只有利益,没有半点亲情可言,即便对待自己的双亲,子女。”

月绯央心头冷笑,果然,月任馗早就练出了狡诈无情的性子,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她按了一下老夫人身上的几处穴道,又替她顺了气,她心口起伏乱窜的火气这才平缓了下来,可还是说,“他要这样对我,百年之后,必定堕入地狱,不得超生,央姐儿,你是小辈,只怕他更肆无忌惮一些,祖母再派两名护卫去你的院子,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为上,让他做了这个位置,也是我的错啊!”

月绯央听得出来,老夫人是有几分后悔的,既然这样,以后她就好办了——

有了银月组织保护,实际上她并不需要这些普通的护卫,只是老夫人有这份心,她也只好收下来,让老夫人平时放心一些。

“祖母不必难过,父亲再不慈,也不敢不孝,任何礼义廉耻,皆以孝为先,这是千古以来不变的道理规矩,祖母生下父亲,这是无可取代的恩情,父亲再不济,心中也有两分感念,况且有孙女在,也不会让父亲对祖母有任何不敬。”

月绯央安慰老夫人说。

实际上,完全不知感恩的也并不少……

老夫人听着稍微舒心了一些,“见他造的那些孽,对他是不像少年时那样希冀了,央姐儿,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切记保全自己,迫不得已的时候,也只有你自己的命最重要,比起别人,祖母更希望你活着。”

月绯央不由得感动,在古代熬到老夫人这个位置岁数的,莫不是要人为了府门的利益牺牲自己,老夫人却有这样的想法,着实不容易。

在老夫人这儿用过晚膳,回到院子,紫莲就等在外头,她院中的人察言观色,对舞宁身边的人极其冷淡,也不招呼一声,紫莲站了半个时辰,连一口茶水都没有喝到。

“月大小姐,请您为公主开药,治愈脸上的疤痕。”

紫莲看到月绯央,态度虽然恭敬,语气却很冰冷。

月绯央恍然,“我记得是答应了公主这个事儿,只不过离开观场的时候公主来找茬,一时竟忘记了,你随我进屋子来。”

舞宁之所以不亲自来,是因为今日两次算计她不成,怕她报复吧,上次两个月的“风寒”,足以让她心有余悸。

紫莲垂着眼皮,眸子闪过一丝冷光,她怎么说也是公主身边的人,这个贱人院中的更是卑微得如同蝼蚁,上到主子,下到下人,他们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待她?

月绯央将紫莲脸上的不快都看在眼中,提笔写下了一个方子,“将这些药捣碎了敷在额头上,包扎,三天换一次,两个月见好,毕竟公主的疤痕已经形成,如果早些医治,用不了半个月。”

紫莲看着一长串药材名称,皱起了眉头,“大小姐,这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要是全部敷上去,那得鼓起好大一个包……

月绯央挑眉,“原先我还是有两瓶膏药的,往脸上一抹就可以了,只不过恰好用完,只能委屈公主了。”

紫莲拿着药离开,她嘴角微勾,芷清不由得问,“小姐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法子了吗?”

月绯央淡淡道,“实际上治疗疤痕,取其中三味药就可以了,我开了十多味药,虽然不影响最后的疗效,可是涂抹上去后,却会导致肿痒一段时间,一个时刻算计我,想要我死的人,我又怎么会让她好得这样容易?”

当初若不是舞宁在皇后面前添油加醋,或许她的脸就不会吃刀子,时间可以泯灭一切,唯独那些仇恨和做的孽。

舞宁公主请太医来检查这些药材,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是她没有看到太医脸上的疑惑,虽然彻底治愈疤痕的药他开不出来,看到月绯央的方子才恍然大悟,但这么多的药材似乎并不至于,莫非这才是治愈疤痕最好的良方?太医终究没有提出来,经过了这些事,几乎所有的大夫都认为,月绯央的医术在他们之上,她有更好的法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舞宁公主冷哼一声,“还算她识相,如果她想害我,我这就把她送到牢房里喂老鼠。”

紫莲眸底泛冷,“奴婢到了月小姐的院子,月小姐不理不睬,就让奴婢干站着,完全不将公主派去的人放在眼里,这岂非对公主不敬?”

舞宁公主面色一沉,不屑地道,“她月绯央算什么东西,以为为本公主开了药方,那些事情就一笔勾销了吗?本公主决不会因此轻饶了她!”

她爱慕拓跋珏多年,一心想要嫁给他,没想到月绯央这样寡廉鲜耻,完全抢走了拓跋珏的注意力,她这样的人,就算马上就要嫁人了,她也放不下心,除掉她,才是根本之策。

紫莲又说,“奴婢不想公主不好受,还问月小姐,为何要煎煮这么多药材,指望着她将拓跋世子和三殿下赠送的膏药送给公主,她居然说用完了,公主,依奴婢看,她一定是将膏药藏起来了,不想便宜了您。”

提到拓跋珏,舞宁更是火冒三丈,若拓跋珏给自己送膏药,说不定她早就好了,那白色的半流体涂上来,看不出什么痕迹,可包扎这么多透着各种异味的药材,不但丑陋,而且难闻,月绯央打的好算盘。

心头闷气冲撞,冷笑,“罢了,只要能好起来,我忍一忍也没关系,只是被她捉弄的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迟早会让她好受。”

舞宁公主说着,顺手挠了一下头皮,扯下七八根头发,不由得凝眉,“这样掉下去可得了。”

太医正要告退,她道,“你先留下来,帮我看看,我头皮总是发痒,一挠头发就会掉落,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太医忍住笑,小心翼翼地答,“大概是公主洗头不太勤快,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舞宁语气不悦,“我说你不会是庸医吧,我就算才洗了头还是会发痒,掉发,这是从前绝不会有的情况。”

太医吓得跪地磕头,“微臣只是按照寻常情况来说,并非有意冒犯公主,微臣这就为公主检查。”

舞宁公主的头皮与正常没有什么区别,掉发的地方起了碎屑,也并不是什么问题,太医道,“公主用来洗发的皂荚是否新鲜?”

“自然,半个月前才造出来的,能有什么问题。”

舞宁公主看出太医也检查不出什么来,一屁股坐在软榻上,闷闷不乐,“你下去吧。”

太医沉默了一下,“或许与饮食,情绪有关,公主少食油腻,心态平和,就不会影响到头皮了。”

说着匆匆退下,舞宁公主不是一个讲理的人,随时在火头上,处决起人来也不讲情面,颇有两分周贵妃的真传。

舞宁将茶几上的一个杯子扔了出去,“有月绯央那样的人存在,谁的心情还平和得下来?除非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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