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闯是个中年胖子，一见面就讨好的笑着，似乎很紧张。

“刑警队陈立，我的同事，岳明。”

那胖子在桌子那边带着手铐要站起来，被陈立又按坐下，“别紧张，就问你几个问题。”

“您尽管问，我知道的肯定说，之前梁警官问我的，我都交代了。”

“梁警官说你交代了很多，给自己减了不少刑。”

叶闯不好意思的挠头，“我呢就是个外围的，知道的有限，但音像店的事我都清楚，警官问的我都说了，但我就是打工的，资格老，有些事稍微知道的多一些。”

陈立挑眉，这叶闯三两句话把自己摘得到很干净，“你算是荷塘街那一片混的最久的了吧，从航哥到韩凌，你都在。”

“我胆小他们打架斗殴我都没去过，老大嫌我笨，韩凌也是，他们的事我都没参与过。”

“这些我们都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在荷塘夜总会时间很久，认识的人很多吧。”

“认识是认识，但别人不一定认识我，我说了，我就是打工，我都没参与。”

陈立皱皱眉，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不耐，赶紧闭嘴了。

“你知道秦瀚阳吧，后来和韩凌都是贺子农的人，但当初秦瀚阳刚到荷塘时，也只是个小保安，和他同时期进夜场当保安的人中，有一个叫彭城的，记得吗？”

“彭城？”

叶闯思考着刚要摇头，陈立道，“这人很重要，你要是能提供我们需要的线索，也算是立功。”

一听这话，叶闯摇头马上变成点头，“我记得，彭城嘛，那一批进来的除了秦瀚阳就是彭城了，就他俩。

因为当时夜总会大部分安保人员，都是和航哥一起混的混子，怎么说呢，航哥自从走了狗屎运搭上了大老板王志刚，一下就从抢学生钱的地痞，变成了娱乐城的老板，跟着他混的自然鸡犬升天。

就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都能混上个保安副队长呢，更别说航哥身边的黄毛。所以当时夜总会里的很多差事，都被他家亲戚朋友给占了，他还往外偷偷卖，想进来工作，都要孝敬黄毛的。

秦瀚阳和彭城，好像是唯一没通过黄毛进来的人，没孝敬黄毛。进来的时候不是小弟带进来打招呼的。走的还挺正规，两人拿着简历到保安队报道的，当时把一屋子人都整懵了，我们那些人，谁看得懂简历，都没听过。

以为是闹事的，但彭城说他们是被人介绍的，一问，竟然是航哥。反正当时大家挺意外的，黄毛一开始也没敢动他们。但后来好像是去问航哥了，航哥说他也不认识这两人，就是一个朋友让的，不用太客气。

航哥这话一出，黄毛就懂啥意思了，人呢就是见风使舵。

你们想想其他人都啥样啊，而那两小子，彭城还行，胆小。可那个秦瀚阳一开始进来，很一板一眼的，啥都按规矩来，黄毛最看不上他。

黄毛授意，其他人就暗地里欺负他俩。最严重一次，彭城被保安队里一个黄毛的亲戚按在马桶里喝了好几口水，当时我都看不下去了，但我也没敢帮。秦瀚阳二十出头？年轻气盛，帮着彭城，结果差点被打死了。

彭城后来被打怕了，就伏低做小给保安队长买烟啥的，换个不挨打，不过他不如秦瀚阳有脑子。

那些个靠亲戚关系进来的保安有什么出息。彭城再怎么讨好，也只能被人呼来喝去。这点彭城看不清。

秦瀚阳就不一样了，把钱孝敬给排班的人，专门把他排在凌晨，那时候没啥客人没油水，没人抢这个时间，排班的人一看他愿意，乐不得的。

但秦瀚阳就能因此躲开欺负他的人，他和所有人串开了时间，躲着不露面，有好长一段我都忘了他长啥样了，快忘了有这人了。不过他那人，总低个头，死气沉沉，我都好像没看清过他正脸。

他本来也让彭城和他一起，但彭城认死理，说自己是来挣钱的，凌晨啥都没有，晚上最起码有小费，他觉得大家熟悉后，就不会欺负他了。是不欺负了，但使唤他也够呛啊，彭城就是傻。

“你说你没看清过秦瀚阳的样子，不可能吧。”

“见过，但他总低个头，我就记得他后脖子往下有块疤，其他的真不记得了。秦瀚阳后来因为凌晨的班，也是巧，航哥仇家找过来，他正好在，替航哥挡了三刀。航哥那人很义气的，提拔了他，就不是我这种外围保安经常能见到的层次了。

反正这事把黄毛气的要死，不过黄毛那脑子哪有秦瀚阳厉害啊，秦瀚阳随便一点套，黄毛就毁了，秦瀚阳就成了航哥身边最红的人了。”

“说那么多秦瀚阳，说说彭城，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二十出头，长得挺俊的，就是人太窝囊，拎不清。本来吧，秦瀚阳上位了，他和秦瀚阳关系不错，必然鸡犬升天，可他就没把握住机会。总之秦瀚阳提拔了别人，没要他。大家都议论他不会来事。他那人还不如我呢，更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也死心了，自己不是能出来混的命，就想着，在夜总会挣几年钱回老家结婚做点小生意。

彭城当时有个相好，是个陪酒的姑娘，那姑娘比他能挣钱，他就仗着脸好看，人家姑娘愿意跟他。反正吧，他俩好像约好了一起走的，我们还吃了散伙酒。

可后来他走了，那姑娘没走成，又回来了，说彭城是个骗子，钱都在他那，彭城却没带她走，自己跑了。我当时想这小子真不地道，再后来就没彭城的消息了。”

陈立皱皱眉，“彭城是哪一年离开的？”

叶闯想了想，“2003年吧，大概，对，好像是那个时候，我记得那年张国荣刚去世，彭城特喜欢张国荣，还难过了一段时间呢，走的前一晚我们喝酒，他还唱了张国荣的歌。”

说到这叶闯问，“警官突然问彭城，是有关案子吗？他和我一样没接触过核心，后来又走了，不会是和咱们这个大案也有关吧。”

“警方近日找到了他的尸体，确认了他的死亡时间应该就在2003年，也就是说，他离开后没多久，就死了，所以现在需要你提供一下他当年相好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听说彭城当年就死了，叶闯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他死了？不能吧，他当时说要回老家的，他那个相好说等了他一整天，到半夜他都没出现，后来用小灵通给她发了一个短信，说分手。打电话也打不通。

那姑娘气疯了，找到他老家去了也没找到人。

我记得那姑娘叫什么小百灵，真名彭城提过一次，好像是张淑梅，长得挺好看的，后来去哪了？我记得夜场经理还没换成韩凌的时候她就走了，被彭城伤心了，听说她在火车站等一天，不少人都看见了，她走之前挺高调的，结果出了这事，因为没钱又回到夜场，就觉得没脸了。

后来好像回老家结婚去了，说是和表哥结婚。我就知道这么多。其实我还挺诧异的呢，我和彭城比较熟，彭城说过他很喜欢这姑娘，也没嫌弃过她是卖酒的，但最后整出背信弃义的事，也是没想到。”

陈立听了，微微皱眉，“彭城走后，就没人找？”

“彭城那人混底层的，朋友没多少，谁找他啊，小百灵找过几次，没找到。”

“他出事，你觉得以当时的情况，谁动手的可能比较大？”

叶闯想了想，“这还真不知道，他那样的小人物。”

“他和贺子农熟吗？”

“谁？”

叶闯好像听了天大的笑话，“我们能跟太子爷熟吗？顶多远远看过，我和彭城那个级别的，连给太子爷提鞋都不配，贺子农可是王老板的儿子，航哥在他面前都要伏低做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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