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洛第一次看到‘道’。他原本以为‘道’是一件法器，一种宝物，又或者是某种传承。但真正看到的时候他才明白，‘道’是看不见的，和龟祖说的一样，它是妖族的根基。

是一族的底蕴。

记下‘道’的样子之后，陈洛收敛气息，迅速转身离开了碎石，留下被‘救援’的黑石妖圣孤伶伶的躺在那里，睡的十分安详。

陈洛离开之后不久，几道流光飞到这块巨大的碎石之上，一眼就看到了旁边骨头碎成烂泥的黑骨妖圣尸体，最惨的是脑袋都搬家了，那双圆睁的眼睛当中还残留着不甘的愤怒。

“死了？”

“石灵那个老东西下手居然这么狠！！”

三道人影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满是愤怒。他们三人都是黑骨一脉的高手，和黑骨妖圣一同化形，算是同宗兄弟。虽然实力比不上黑骨妖圣，但忠心方面毋庸置疑。现在黑骨妖圣死了，他们黑骨一脉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轰！！

看着上方交手的两个庞然大物，三人心中刚刚冒出来的怒火又熄灭了下去。

这种级别的老妖，就算站在面前，他们也没有能力去报仇。

“对付不了他，还对付不了他的族人吗？”

“对！不能让他们好过。”

其中一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其他两人心中也冒出了类似的情绪，几人对视一眼，身化流光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黑骨妖圣的尸体，随着大石头一起穿透云层，掉向下方的大地。

天翻地覆。

圣山的崩溃直接颠覆了整个妖族的格局。

高高在上的七圣十二族，连带着二十四势力一起从天空掉了下来。下方大地当中的格局在这些势力的冲击之下重新洗牌，地段区域被重新划分。

圣山掉下来的碎块化作灵山大岳，被那些强大妖族所占领。

而原本生活在这些区域的弱小妖族，只能被迫迁徙，去抢占更弱者的领地。

陈洛从圣山之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龟祖和石灵老祖还有大槐树三人的争斗结果如何他没有去看，这半个月他陈洛‘抢救’了不少有名有姓的妖族，除了扩充外置大脑的数量之外，魂幡里面的兄弟也翻了一翻。

许志等守墓妖族也从天上掉了下来，这群守墓妖族在蝶女等四人的控制之下，慢慢聚拢成了一个新势力。

陈洛也只是过问了一遍，便没有再去管了。

白沙河。

苏琳琳和普通妇人一样，在河边洗着衣服，旁边一群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妇人，家里长短的和她聊着天，相互之间熟悉的就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竞争妖圣之位失败以后，苏琳琳便被金鳞大王控制了起来。

不久前，她抓到机会从金鳞族逃了出来，之后便藏到了白沙河附近，这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凡人村落。

苏琳琳利用狐族的天赋，成功的融入到了这个村子。

凭借着这些普通人的掩护，她多次避开了金鳞族的搜寻。一身修为也在慢慢恢复，昔日黑牛尊者留给她的妖气宝珠，已经被她完全吸收。一身实力也提升到了化神后期。

妖气吸收是存在损耗的，靠传功直接晋升返虚境是不可能的。

能将修为提升到化神后期，已经是苏琳琳天赋异禀，利用了气运来辅助修炼的结果。

推开院门。

苏琳琳将洗好的衣服放在院子里面，找了一些撑衣杆，就准备出去晾衣服。她这几个月都是这么过的，能不动用妖力就不动用妖力，整个人就像是真的变成了村里的村妇，连脸上的容颜都被她隐去了。

现在的苏琳琳脸色拉簧，头发干枯，和村里干活的村姑没什么区别，属于丢在人堆里面都没有人会看第二眼的普通人。

“姐姐，你回来了？”

院子里面响起惊喜的声音。

数道人影从里面跑了出来，三个孩子。一个男孩，两个女孩。

这三个孩子都是苏琳琳捡的。

妖族乱世，命贱如蚁。

苏琳琳一开始只想用这三个孩子来隐藏身份，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也算是有了一些感情。这三个孩子也把她当成了真正的亲人，这种亲情感觉，是以前的苏琳琳未曾体验过的。

“有客人来了。”

最小的小女孩拿着糖葫芦，满心欢喜的说道。

客人？

苏琳琳心中一紧。

体内的妖力不由自主地运转了起来。

自从竞争妖圣失败以后，她就成了妖族的通缉犯。狐族在追杀她，金鳞妖圣也在找她。在外人看来这是斗争失败的结果，但苏琳琳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气运，是会反噬的。

外人只知道气运神通强大，殊不知气运妖狐也不是万能的。

真要有那么强大，第一代气运妖狐也不会死。气运，是命数范围内的力量。一旦超过这个边界，就会迎来气运反噬，鸿运化霉运。这是第一代气运妖狐拿命试验出来的结果。那位狐族先祖和石灵老祖合作，妄图以运改命，最后闹了个身死道消。石灵老祖因为这件事知道了气运妖狐的局限性，这才有后面找陈洛合作的事情。

金鳞妖圣并不知道里面的秘密。

他的传承没有石灵族那么久远，族内也没有记载这种隐秘的事。所以他在看到苏琳琳之后，第一反应也和当初的石灵老祖一样，想要用气运来改命数。

苏琳琳利用这一点，获得了金鳞妖圣的庇护。

并借用金鳞妖圣的力量，帮她击败了族老狐幽，获得了狐族族长的位置。

只可惜，这一切都被妖圣之争改变了。

苏琳琳想借助妖圣的位置，获得参悟‘道’的权限。利用‘道’的力量打破化神桎梏，进阶成为真正的返虚强者，成为妖族的掌权人。只有这样她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石灵族的出现打乱了苏琳琳所有的计划。

借运而起，由运而衰。

气运反噬来的比苏琳琳预想的还要猛烈，之后便是失败，逃亡，隐匿。

“隐藏的很好，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熟悉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一名穿着青袍的年轻人从内堂走了出来。在看到来人的刹那，苏琳琳脸上戒备的神色瞬间散去，变成了惊喜。

“师兄！”

苏琳琳一直在担心陈洛。

她知道陈洛有些秘密，这点她在下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但在苏琳琳看来，陈洛的这点秘密并不足以保住他的性命。在她的认知当中，陈洛和她一样都是化神境。

化神修士不弱，放在下界可以开辟道途，称王称霸。可放在上界这种地方，化神境就没那么突出了，在妖族这种道宗之内，化神修士的影响力更是十分有限。在这种返虚层次的争斗当中，化神修士连保命都不容易。

陈洛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从苏琳琳的眼神当中，看到了关心。仅凭这份心意，就值得他走一趟。

“我要离开妖族了。”

“离开？”

苏琳琳闻言，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她之前也想过离开，但妖族外面有着封锁大阵，普通人想要自由进出，几乎不可能。除非有妖圣的手令，又或者本身就是返虚强者。

“现在外面很乱，我暂时没办法送师兄离开”

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苏琳琳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在她看来，陈洛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部都是因为自己带他上了山，过早的参与到了不输于他的层次当中。

“我自有离开的方法。”

陈洛从袖中取出一葫芦悟神丹，将其送给了苏琳琳。

这一些悟神丹，是他在许志他们五个人身上试验过后改良出来的进阶版。算是化神后期到返虚初期的丹药，对于现阶段的苏琳琳来说，算是最好的灵丹。

“这些灵丹你收好，平日里修行的时候吃，足够支撑你到返虚境。”

陈洛眼底闪过一丝可惜之色。

“只可惜返虚以后的道路需要‘悟道’才能获得，我的这些丹药，最多只能支撑你到返虚初期。”

返虚？

苏琳琳看着手中的丹药，呆滞了片刻，随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陈洛，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师兄，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陈洛轻笑一声，伸手在苏琳琳面前一抓，一只迷彩色的黑色蝴蝶便被他从传说界抓了出来。充满迷幻色彩的蝴蝶，在陈洛手中扑腾着翅膀，盘旋一圈之后，落到了苏琳琳的掌心。

传说化实。

这是返虚修士才有的手段。

苏琳琳看着手中活灵活现的蝴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返虚修士！

她拼尽全力想要达到的境界，师兄竟然早就已经达到。从刚才施展的娴熟手法来看，他晋阶返虚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否则不可能操纵的这么顺手。

“这些丹药？”

苏琳琳这才想起陈洛送给她的丹药。

“用道石炼制出来的，丹方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安全性已经确定了，放心吃。”

“多谢师兄。”

苏琳琳握紧手中的葫芦，郑重地道了一声谢。

“好好修行，你的麻烦我会帮你解决。”

陈洛站起身来，又给了三个小孩一些小礼物之后，便走出了院子。这边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是时候离开妖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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