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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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皇历三十年,春末。
皇都城。长秋寺。
天蒙蒙亮,山下扫地的僧人顺着高高的台阶一路小跑,草鞋踏在青石阶上发出哒哒的脚步声,急促又轻巧。他一口气奔至殿前,见里面有师兄弟正在晨读,于是经过的时候刻意放缓了步伐,走廊上守卫的和尚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便合掌做了个打扰了的手势,踮着脚经过了大殿,再走两步,就到了主持方丈的屋子。
他是来找方丈师父的,年轻的僧人怀着万分的尊敬,低着头抬着手,连敲门都是一副诚心诚意的姿态。
“咚咚。”
虚掩的门没什么阻挡,稍稍一点力,就顺势吱呀一声开了小半,屋里透出微微烛光,想来他们方丈大师对彻夜修行佛法有一种执着,算起来时间,方丈大师估计又是整宿未眠。
僧人随即放下敲门的手,低头不往里探,恭恭敬敬站着,轻声唤道,“方丈师父?”
果然没一会儿,门内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屋门开了。
僧人一抬头,只见道隐方丈一手摸着他长长的白胡子尖儿,一手单数着佛珠,面色温和,问:“怎么了。”
他一身袈裟整整齐齐,确实是还没睡。
僧人立即回答说:“燕将军来了。”
道隐哦了一声,白色的长眉动了动,很快回答道,“快请。”
僧人点了点头,立刻去了。
不多时,燕临川便跟着僧人一齐来到禅房前。
僧人送至此,双手合十道,“燕将军请进。”
来人冲带路的僧人作了一揖,僧人不紧不慢地回他一礼,便不再多留,提着他的扫把继续扫地去了。
燕临川在禅房门前站定,只听道隐在门内出声道,“将军,无需多礼啦,快请进吧。”
年轻的将军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举着正要敲门的手收不下来,而后自己在门外笑了起来,索性一推门进了禅房。
道隐大师正坐在椅子上,他面前一张方桌,摆着茶水,这时候天未大亮,还稍显昏暗,桌上一盏烛火燃了半截儿,随着屋门的开合明明灭灭了一阵,另一边的桌上燃着檀香,火芯忽的亮了一下,随即有更多的烟缭绕在周围。
燕临川在这片隐约的烟雾中行了个礼,“方丈。”
“坐吧。”道隐说,一边把茶盏推到他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道隐这个和尚在泡茶这件事上一贯不讲究,拈几片茶叶洗净了,茶盏里一泡就完事,倒真是粗茶。
茶是刚刚泡的,燕临川喝了一口,茶香还是有的,也分外解渴。
“许久未见将军,近来可好?”
“还好。”燕临川道。
“贫僧也是后来才听说黎族暴动,那时估计将军已经出发了。”
“嗯,初秋走的。那边问题不大,这次回来得很快。”
几月前南疆黎族暴动,虽无大事,但夏帝一直不放心,特别是南疆一片,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要派燕临川去仔仔细细处理了才能得心安。
沙场征战也没个预告征兆,燕将军常年奔足血战于各地,道隐在这寺里,时常不知道燕临川什么时候又出去了,但是只要回来,就必定会来寺里待上半日。
沙场边塞,血雨腥风里厮杀一天,都宛如在地狱中苟且求生,何况是数月都待在马背上。燕临川在战场上有多张狂,他回来这太平盛世时就有多不适应。按照和尚的说法,就是他身负煞气太重,来寺里念佛静心,自然是有利的。
两人闲闲聊上两句,又安静下来,燕临川端着茶静静地品,道隐大师也不说话,只是在一边陪着,慢慢地敲他的木鱼,一点一点敲在时间上,两人都没注意,没过一会儿,就快要到正午了。
燕临川一盏茶早就喝完,他将茶盏轻轻搁在桌上,道隐跟着停下了木鱼。
“多谢大师,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军中处理一下。”
道隐也随他一起站起来,说:“送将军一程。”
二人并肩而行,寺里的人不算多,头上是蔽日的绿荫,将正午的阳光阻隔在外,芳草微微摇晃,春末的风甚至没什么暖意。
走了一会儿,燕临川开口道,“过些日子就是佛诞了。”
道隐点了点头,“寺里已在准备,不知道这次有什么吩咐的吗?”
“暂时没有。”燕临川说,“一切照常,过两日我来看看。”
说话间已至门口,便是下山的路了。
道隐停下步子,行了一礼,“那一切便劳烦将军了。”
燕临川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托住,沉声道,“大师说得哪里话,是晚辈多有打扰……这本就是我职责所在,大师切莫多礼,如有急事便传书与我。”
“好、好,将军放心吧。”
燕临川点了点头,“走了,大师请回吧。”
道隐便笑了笑,白胡子跟着一颤一颤的,“将军慢走。”
所谓山不在高,越山是以这山上的长秋寺闻名。过往来客纷纷,连带着这山脚下的几间茶肆生意都格外好。从寺里到山下,从佛门清净到人间热闹,不过半个时辰罢了。
燕临川来寺里只做最普通的打扮,他一身墨色长衣,长发束起,配素色玉簪。饶是这样,却也难掩气度。路人见他长眉入鬓,一双眸子里有沉沉墨色勾着星月无数,好看是好看,只是莫名带着一身肃杀之意,叫人不敢接近,只好在边上打量他两眼,又唯恐被发现似的,飞快转移了目光。
这其中只有一人,半身倚靠在茶摊桌边,一边打量着燕临川走过来,一边生怕他注意不到自己,扬起了一个堪称骚包的笑意,“这位公子看起来有心事啊,需要安慰吗?”
众人觉得燕临川看起来极不好惹,因此这个懒懒散散倚在路边的男人口出骚话,极有可能死于非命。
佛寺下做生意的人没沾到一点佛性,纷纷不嫌事大等着看好戏:只见黑衣男子缓步走到他跟前,两人对视三秒,欠揍的那位笑的越发灿烂。
可惜了一个大好青年,衣着贵气,莫非其实脑子有疾,否则也不能对着一个人笑成傻子。
只见那黑衣服的很不好惹的那位非但没有动手,还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可以,换个地方吧。”
“没问题,前两天新开了个馆子,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骚话男说着,飞快理了理衣摆,在众人的惊奇的目光下,搭着黑衣男的肩膀走了。
众人:……???
两人走了一段路,燕临川便去旁边一处驿站牵马,他一早是骑着马赶来的,山路不太方便,通常就把马留在这驿站让人代为照看半天。
这会儿路上来往的人渐渐多了,两人不好勾肩搭背地走,燕临川倒没什么,关键是另一位骚包的人其实并不是很敢在大庭广众下显示他的本质。
燕临川牵着马,瞥了他一眼,感觉这人垂头丧气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看起来比较丧,“稀奇,看来徐大人遇着棘手的事了?”
徐琴生没反驳,张口就来,“最棘手的事莫过于你不在皇都的时候,我一个人觉得太无趣——”
燕临川抬了抬手,毫不客气打断他,“说人话。”
“哦……文官选拔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剩下来就是殿试,圣上说今年的殿试要提前。”
“提前?”
燕临川顿了顿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马儿因为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不满的呼了口气,马蹄在地上不耐烦地踏了踏。
在他有些难以理解的目光里,徐琴生点了点头,“嗯,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
“但马上要佛诞了。”这能忙得过来?
“是,大概就是为了赶在佛诞之前吧。”徐琴生叹了口气,“前两天有封密奏,你……你知道内容估计能气死。”
“要说是为了佛诞特意费这些周章,那我估计能猜到密奏说的什么了。”燕临川冷哼一声,重新迈开了步子,两人继续牵着马走。
夏国信奉佛言,每年这时候,最重大的日子就是佛诞了。大小寺庙早早准备,举国信徒为此欢庆,而皇都作为中心,自然要比各地在场面上都更加隆重些。皇都这一片寺庙,属长秋寺最大、最闻名。
这些支撑额外开销的银两,就出自国库。
每年都会由大臣将这些银两派到各地的寺庙,或者安排打理好一些必要的开支。燕临川自幼与佛有缘,从小跟着方丈学习,虽然长大后继承父辈之志,征战沙场,也时常回长秋寺参禅悟道。因此放眼皇都,要说熟悉,朝内恐怕没有比他更熟悉长秋寺的,夏帝也清楚,于是这些年来长秋寺的佛诞都全权交由燕临川了。
这几年佛诞日进行的都挺不错,不出什么差错,圣上当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有些背后打着算盘的人或许就不这么想了。
燕临川沉默了一会儿,说:“前两年我也听说过,地方的几个小寺庙资金常有不足。他们人手不够,本来就没个专门的人做账,后来派人去查,也查不到什么,再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唯一一次查到了点头绪的账,错乱的银两没多少,治不了罪、定不了罚,根本无从下手。”
徐琴生冷笑一声道,“有一就有二,有些人就会觉得这点小钱满足不了了。这几年圣上对佛诞颇为重视,拨款不少,漏出去的也不少,只是藏得深罢了。”
况且最肥的“一块肉”还在燕临川这儿,有些人看着眼馋,偏偏吃不到,憋了这许多年,有些着急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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