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奴隶制的逆潮

在回忆过去两个月所发生的诸多事情之后，胡戈把注意力转移了回来，双眼扫过如今的胡戈之城。

首先进入胡戈眼帘的，便是那屹立在胡戈之城外的木墙，这种木墙是采用叠盒子的形式制成，也就是把木头组装成一个盒子，然后把一个个盒子叠起来形成木墙，接着在木墙之中填满石土——胡戈并不打算就在胡戈之城外树一圈普通木墙，那就可太掉价了。

只不过，哪怕是现在这木墙，看起来还是很掉价。

说实话，与白色的胡戈之城比起来，这座木墙看着就像是在一幅优雅画作的一角乱涂乱画，哪怕是涂上了白色油漆，也无法与胡戈之城的大理石建筑相比，两者立在一起说好听点叫美女与野兽，说难听点就像是乞丐与贵族。

等战事告一段落，马上就要把这墙给换了，安达斯到处都有大理石矿坑，能够配得上胡戈之城的，还得是优质大理石造起的白墙——就是不提这座城市所代表的古老意义，光是其挂着自己的名字这点，就注定它配得上最好的。

最后看了一眼那让他不舒服的木墙，胡戈离开了窗前，开始沿着螺旋盘旋的楼梯走下去，算算时间，今天的觐见时间应该到了。

胡戈每天都会拿出来三个小时作为觐见时间，方便中小贵族乃至是平民向自己发出申诉，提出要求，而胡戈也借此见见自己的普通臣民。

这个觐见时间是有些长，但胡戈现在正是需要与臣民多接触的时候，最起码，他也得让地方上的贵人和有力人士们看看自己的脸啊。

一边走，胡戈的右手一边不时在塔楼墙壁上划过，对自己所在的这座宫殿，胡戈是充满了感叹的，每次感受到塔楼的坚实，他总是难以相信这是千年之前的建筑——即便明白这是七神的伟力，但是思维惯性总是会不由自主的随着改变。

在天父塔之下，小格莱切尔已经等候多时，见到胡戈走出天父塔，他立即把胡戈的披风双手奉上，而胡戈点头之后则任由这个年轻人为他佩戴好披风，还有对衣着进行打理。

觐见是胡戈面见普通臣民的重要渠道，他必须保持作为统治者的威严。

“小格莱切尔，我们接下来要处理那件事的话，你父亲的意见是什么？”

虽然说觐见是普通臣民面见胡戈的渠道，但是按照胡戈不喜欢事情超出控制的惯例，所以接下来会讨论的话语与接见的人物，都是在控制之中的。

所以胡戈早就知晓接下来会讨论的东西，他身边的圈子当然也知道。

在小格莱切尔打理胡戈衣物时，胡戈向他问道，而小格莱切尔脸上露出了愤慨之色，“胡戈大人，父亲已经向我表示过，无论您做什么决定，他都会全力支持。我个人看来，您应该把这些和奴隶主苟且在一起的家伙全部处决，他们违背了七神的意志，被凡世的财富所诱惑，所以应该受到最严重的惩罚。”

“小格莱切尔，怀有对七神的虔诚是很好的，但是很多时候，诸事不能只以虔诚作为行动的标杆，若是那样，反而会被误导，反而会导致适得其反，导致本来应该可以争取的对象都被推到了另一边，七神不也告诉过我们，要怀有一颗仁慈之心吗？万不可动辄喊打喊杀。”

看着这个年轻人的狂信徒，胡戈对他教育道，虔诚是好事，但是不可能太过狂热，而胡戈的话让小格莱切尔的眼中闪过了迷惑，对于这位生活优越，一直把七神作为人生信条的年轻人来说，胡戈的话他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毕竟他向来被自己的父亲保护得太好。

“所以，接下来好好看，好好学。”说完这话，胡戈看了看被打理好的衣物，这孩子做事还是那么干脆，这非常好。

胡戈还记得，艾德·史塔克公爵说他在上朝之时，会拿出公爵的面具，胡戈现在也是如此，作为安达斯的统治者，他拿出来了名为安达斯统治者的面具。

在众多臣属与宫廷成员的致敬之中，胡戈穿过大门，来到了七神殿堂的大厅之中，这座厅堂被称为雕刻之厅，因为的墙面上满是昔日安达斯工匠所雕刻的古老壁画，这些壁画大多是关于丘陵之王胡戈被天父加冕，被七神祝福，还有其荣耀统治辽阔的古安达斯王国的故事。

而现在，一位同样名为胡戈的君主坐在了胡戈的王座上，胡戈的王座与这座城市一样，也是大理石制成，上面遍布精美的符合与线条。

说实话，坐在这上面并不舒服，但这是传统。

由于前任传令官博尼佛如今已经作为圣战骑士团的团长率军前往灰谷冲支援，所以胡戈给自己找了一位新的传令官。

胡戈的新传令官是个本地年轻人，名叫哈伦·拉格特，他有着一头标准的安达尔金发，出生自一个河谷领主家族，他的家族在一众河谷领主里算是比较强的，是个很沉稳的年轻人。

随着胡戈发出信号，哈伦宣布了觐见开始，在他的话音落下之时，等候已久的觐见者们在鱼贯而入，其中许多人是第一次来到这种环境，因此他们带有极大的拘谨，甚至连头也不太敢抬起来，不过其中的年轻人们虽然非常拘谨，但是其活泼的天性还是让他们难以抑制的双眼四处乱瞟。

传令官哈伦开始一个接着一个介绍觐见者的目的、要求、以及胡戈需要解决的事情，被点到名字者诚惶诚恐的走到胡戈面前，向胡戈提出申述。

其实能够到胡戈之城面见胡戈的，大部分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最少也是地方上的富农地主，所以他们自然不可能给胡戈带来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大多是关系到地方上的利益分配，还有要求对古老恩怨进行拆解。

对于这类事情，潘托斯人是向来不管，他们都是能推就推，但是胡戈现在在安达斯重建了封建统治，那这就是他必须管的事情。

这些事情虽然重要，但是说实话，也非常枯燥，但胡戈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过去两个月里的种种工作也基本上把他给磨炼出来了。

按照惯例，每当胡戈做出裁判之后，胜利者那当然是满面堆笑，就差亲吻胡戈的靴子，而失败者则一脸愤恨，但还是强行忍耐着不满——当然，也有控制不住的直接当场骂了出来，然后他就被拖下去挨板子。

今天胡戈处理了四桩地产纠纷，两桩古老仇杀，还给一个父亲死在远征，想要获得补偿的私生子一片土地——这便是胡戈在日常觐见之中处理的各种事务，这些事情虽然琐碎，但是正是这些，组成了胡戈权力的基石。

而在送走了那个因为得以继承父亲的姓氏，获得土地成为骑士而一脸欣喜的年轻人之后，话题也终于到了今日最为重要的那个。

随着传令官哈伦的点名，一群衣衫褴褛的农夫走了进来，他们的出现在厅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胡戈大人的觐见上可是很难见到这种打扮的，哪怕是贫民，也会换上最体面的衣服，若是实在没有衣服，那也会把衣服洗干净。

政治嗅觉敏锐的人看到这里就明白，这是要发生什么大事，而即便是没有意识到那么多的人，见到这一幕也重视了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农夫是一个老人，繁重的劳动已经彻底压垮了他的腰，那双手更是粗糙到了极点，皮肤也在不断的风吹日晒之中变得黝黑，对于这种人，胡戈是很熟悉的，这就是广大劳动人民的样子。

领着他们进来的是农夫长斯诺，这个从农夫变成的贵族就站在这些农夫身边，不断抛给农夫们鼓励的眼神，农夫们在步入七神殿堂之后很畏畏缩缩，但看到他的身影之后，他们也恢复了勇气，最前面的老农夫站了出来。

“胡戈大人，我们是一群安乐地的农民，我们的村子叫做白水村，据说祖上来自东方，到这一代人曾经是一位潘托斯奴隶主管理我们……”

哦，天哪，胡戈在内心发出哀鸣，不过这也是日常，这些教育不足的农夫很难把事情讲清楚，他们说话就是这样的。

而在老农夫的絮絮叨叨之中，话语终于来到了主题。

“……我要发出控诉，您已经宣布了奴隶制度的废除，但还是有人在继续延续奴隶制，继续把奴役施加在我们身上。胡戈大人，我们请求您，给予恶人以惩罚，让违背七神的人都滚下地狱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老农夫对胡戈跪下，他此时已经因为讲述希望破灭而泪流满面，连带着那些农夫也是如此。

而雕刻之厅此刻很安静，因为在场所有人都明白，现在要处理那个所有人都避而不谈的事情，也就是奴隶制的遗留问题，这涉及到在场很多人的利益，还有人因此开始开始惶恐不安。

奴隶制度的瓦解并不是说上几句话，动动手指就可以完成，作为一个在安达斯延续了近千年的制度，奴隶制的影响贯穿了社会方方面面。

比如在远征军所带来的原则之中，奴隶庄园是绝对要被解散，所有奴隶都是要获得自由身份以及自己的土地，但是实际上，很多地方发现，在从庄园里释放奴隶之后，土地的产出反而下降——毕竟奴隶庄园可都是集中生产的，贸然分散自然会使得产出下降。

所以很多地方直接出现了庄园的再次复兴，发现种自己土地产出还不如当奴隶时的农夫回到了庄园，与庄园的新主人，河谷领主或是远征军新贵们建立了人身依附关系，签订了新的契约——而这种事情，属于在远征军关于解放奴隶的原则边缘上跳跃。

但是这都算是好的了，算是很讲究的，在很多地方，直接出现了奴隶庄园主直接对远征军贵族进行依附以在事实上延续奴隶制，或是曾经的奴隶庄园管理者被不懂得管理土地的新贵请回来管理土地，然后实质重启奴隶制。

而且这些人还懂得如何心理上欺骗自己，我烧了他们的债务，不再称呼他们为奴隶，这不就算是解放了他们，然后我这样做了，那从他们身上获得报酬，也是很应该的吧。

至于农夫敢反抗，这个时候骑士的盔甲与武器就会发挥作用了，镇压农夫什么的，那是他们无比熟悉的事情，大家都是手到擒来，当铁甲骑士呼啸而来时，农夫也只能一触即溃。

胡戈在注意到这种情况之后，马上派人进行了调查，最后获得的结果是很不乐观，这样干得河谷领主与远征军新贵不在少数。

尤其是远征军贵族之中，这里面充斥了大量不懂得经营生产的骑士与佣兵，对他们来说，重启往日制度是从土地上快速获得往日产出的唯一办法——毕竟这些来到东方就是为了土地与财富的家伙，才不在乎什么奴隶制不奴隶制。

这就是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而且还有一些贵族在竭泽而渔，对安达尔农夫进行比起昔日奴隶主还要严重的压榨，安达斯的新政权固然让大多数人获得了利益，但是在光耀之下，黑暗依然在蔓延。

在了解到这些信息之后，胡戈变得非常严肃，他明白，这实际上是在挖自己的根，这关系到了他统治的根基，若是任由这种现象发展，那统治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诸位。”胡戈站了起来，“我们来到东方，是为了解放我们的亲族，而不是像是奴隶主那样，继续穷凶极恶的剥削压迫，作为虔诚的七神信徒，对于这种现象我们要坚决的给予唾弃。”

胡戈的话让在场不少人都低下了头，还有人更加惶恐，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表现了对此的愤恨——无论是装得还是不是装得——胡戈把这些都看在眼中，“所以，七神在上，对于此类行为，我绝不会有任何姑息，在一周之后，我将会展开对安达斯各地的巡视，所以，把一切实际上延续奴隶制的行为都给揪出。”

胡戈强硬的话语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欢呼，还有人则暗自松了一口气，胡戈大人还是给了他们一份活路啊，但也有人还是非常担心，因为他们做得事情，可不是一周就可以清理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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