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殿。

    白圣是靠着宫人的帮助，才顺利坐到建元帝边上，紧接着便是宫人纷纷离开，以及建元帝，十分不甘心的问道：

    “你究竟为什么能活这么久？”

    明明这些年，他一直在模仿白圣的饮食习惯，并且模仿的相当不错，百分之百不太可能，但八九成总是有的，可为什么他还不到七十，身体就垮了呢。

    “很简单，只要不死就行！”

    白圣理所当然地说着将建元帝气到翻白眼的话，紧接着更是继续刺激他：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哀家之所以能一直活着，是因为哀家太过于担心你在哀家薨逝之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所以哀家不敢死，也不能死。

    怎么着都要熬过你。

    兴许正是哀家的这股精神感动了上天，也兴许是哀家的这股心气，一直帮哀家撑着身体，所以才能够坚持活着。

    你一走哀家这口气恐怕就要散了。

    据儿的话，哀家还算放心。

    毕竟他好歹是哀家培养出来的。”

    听到这，建元帝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敢情他这皇祖母能活到现在还全靠他了呗，他想着把皇祖母给熬死，他皇祖母竟然也想着把他给熬死，结果明明不管怎么看，胜算都在他这边，却是他输了，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些吧。

    总不至于真是黄帝乘黄龙登仙，老子骑青牛紫气纵横三千里，成了仙神。

    在冥冥之中庇护着他皇祖母吧。

    不然确实很难解释啊！

    许久后，建元帝才喘着粗气，再次问起了他一直藏在心里，没敢问的话。

    反正他已经快死了。

    自然没必要再像以前那样顾忌：

    “那你有想过万一熬不过我，就害死我，这些年你有没有对我下过手？”

    “有过想法，但没有真动过手。

    面对你的一些举措，哀家有时候是真的很生气，为达目的，丝毫不顾忌百姓民生，仿佛天下百姓都只是你挥斥方遒的炮灰蝼蚁，死再多也没什么所谓。

    只要不动摇你的统治就行。

    不过哀家当初对你父皇最不满的就是，他为了保证你的太子之位稳固，害死了刘荣全家，如果哀家对你动手，那与你父皇又有何异，哀家岂不就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种人了，所以哀家这些年一直都很克制，没有对你动手。”

    白圣说的很坦然，因为她这些年确实没有对建元帝下过手，最多就是恐吓恐吓他，这方面，她是绝对问心无愧。

    紧接着建元帝又问了不少问题，白圣也基本都有如实回答，除了少部分实在不能说的，剩下的都念在他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诚恳且直白的告诉了他。

    怎么都得让他做个明白鬼吧。

    最后的最后，建元帝苦笑着说了句没想到您当初是真的开诚布公，很多事多年来竟是我自己走不出来，多想了。

    紧接着他便闭上眼，不再言语。

    白圣上前把了把脉，瞬间明白他刚刚只是强撑着精神陪自己说话，或者说他内心的那些疑惑是支撑他清醒的有力支柱，如今疑惑尽释，内心那口气便散了大半，此时不是不说话，是昏迷了。

    待会如果吃些大补之物，应该还能再清醒一会，留些遗言叮嘱，如果什么都不吃，大概率会在昏迷状态中死去。

    所以接下来，白圣当然是赶紧把太医之类叫过来，同时派人将太子皇后以及朝中比较重要的大臣全部都召来，等人到齐了，一碗老参汤灌下去，便让建元帝交代遗言。而建元帝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因此清醒后虽然愣了一会儿，但并未多耽误时间，很快便安排起辅政之人，以及自己的后事，说完这些还有余力让其他人先出去，只将太子刘据留下来，又交代了些重要事宜。

    然后才彻底断气。

    紧接着便是哭声四起，丧钟敲响。

    新一轮国丧拉开序幕。

    与此同时，白圣也回到自己的长信宫，开始安排后事，既然有能力，她当然得将自己的后事安排的妥当一些，帮跟自己多年的那些人寻找一个好去处。

    或者说至少也能安享晚年。

    随着时间推移，建元帝的国丧很快结束，新帝的登基典礼也正式开始，而白圣便趁着新帝登基，诸多诸侯王以及其他子孙朝拜的时机，特地在长信宫召开了场家宴，并在家宴结束后分家产。

    虽然她将大部分资产都转交给了刘据，但她手里还有多年积攒下来的奇珍异宝，金银财物以及其他少部分资产。

    这些东西她又带不走。

    不分出去总不能留着陪葬吧。

    儿孙毕竟都是皇亲贵戚，大部分并不缺钱，所以白圣只是每人意思意思分了点珍宝，留个念想，大部分金银都分给了照顾自己的宫人宦官，他们年纪也不小了，虽说手里应该攒下了不少钱。

    但多点钱养老总归没有坏处。

    除此之外，就是将剩下产业的分红权交给了陈阿娇，希望她能用这些钱成立一个基金，负责给家庭贫困，但是成绩优异的孩子，发放奖学金和助学金。

    减少他们学习过程中的困难。

    至于全民免费启蒙教育的资金。

    白圣在将自己手里大部分资产交给刘据的时候，就有说过，那部分资金必须由刘据来承担，而刘据他也同意了。

    两者相辅相成，应该没问题。

    而随着白圣开始分家产，但凡懂点事，或者与她有些感情的，基本全都伤感了起来，有的眼眶微红，有的甚至直接偷偷开始抹眼泪，因为他们清楚，太皇太后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与其说是分家产，不如说是在提前分割遗产。

    如此一来，谁能不伤感呢？

    对此白圣虽然看在眼里，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她总不能一直不死吧，当天家宴结束后的夜晚，白圣便十分当机立断地收割这具身体内部所蕴含的所有岁月之力，然后灵魂裹挟岁月之力离开。

    与此同时，身体当然是停止呼吸。

    在睡梦当中安然离去。

    并且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

    但因为以前太皇太后也曾经没有过呼吸，却一直没死，所以新帝刘据坚持不对外公布消息，直到过了七天，依旧没有任何恢复呼吸的迹象，太医们也都劝他太皇太后真的走了，他才情绪崩溃大哭，并且对外公布这一噩耗，治丧。

    一时间长安家家带孝，户户升幡。

    百家齐悼，天下皆哀。

    甚至有不少宫人宦官想要殉葬，不过因为白圣有遗旨，不许殉葬，所以全都被救了下来，民间皆传，圣人去矣。

    虽然办的都是国丧。

    但民间自发的规模，可远比前段时间建元帝的规模大得多，毕竟大家心里都有杆秤，知道谁对他们是真的好，真心对百姓，百姓自然也会以真心回馈。

    下葬后，官方谥号孝文皇后。

    百家尊称，窦子，窦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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