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妗妗心中一震。

他这是在拒绝自己，要说不恨又怎么可能没有半分呢，只是情之一事自己已经如此苦了，又怎么忍心让他也如自己一般苦。

只是看着他如此  惆怅神色，与  自己平日里一样。

佟妗妗深深吸了一口气，“许是上天给妗妗了最好的爹爹母亲，还有正值温厚的兄长，妗妗从未尝过苦涩，记得幼时伺候的  月儿因没有端好热茶，将妗妗的手烫红了，母亲狠狠责罚了她，三日  未食。”

“上天许我一生顺遂，偏偏要在男女之情一事上让妗妗尝苦，也算公允。”

宗旸有些欣赏她的豁达，与自己印象中很不一样，  没有高门女子的较弱造作。

他轻笑一声，“你倒是看得开，我从小过的苦，难不成上天会在此事上让我顺遂？”

一句玩笑之言，佟妗妗似是  瞬时恍然，说不准宗旸所求真的可成。

可是若是如此，他求得定是与席子殊  一生都在一处，那么自己所求便不可能实现，注定是  苦果一场。

“王爷，坎坎坷坷皆有命数。若是结果尚可，便是顺遂。”佟妗妗有些  黯然道。

宗旸不语，只是转念想到她方才说的月儿，走到  门口。

“哐当”一声，将门打开。

门外之人吓得一激灵，正是月儿。  只见她端着托盘，上面的  点心盘因为她的晃动，也打翻了。

佟妗妗被动静惊动，起身来看，双目惊讶。

月儿当即跪下，伏在地上求告，“王爷王妃恕罪，  月儿是想着送来些点心，这...  ...”

“  这才在门口偷听？”佟妗妗严声，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佟妗妗怒气上涌，这岂不是让宗旸看了靖安王府的家教，太丢脸了。

佟妗妗喝到，“月儿，你越发没规矩了！”

月儿不住地在地上磕头，“王妃，王妃，不，郡主，好郡主，您原谅月儿一次吧。”

她的求告声引得院里众人来看。

佟妗妗走近她，咬着牙问道，“  给本宫与王爷下药的是你吧！”

其实当时就猜到了。

那日月儿回来的晚，又亲做膳食，她这个丫头虽然手艺不错，但自从在靖安王府升了一等丫头后，就再也不做饭了。

她是个心气高的，因着心气高做事情也算精益求精，否则也不至于被母亲瞧上，伴着自己长大。

原以为这丫头侍奉一场，主仆缘尚在，便是  做错了一些事，也该  宽厚一些。

今日  当真是太过分了，她当这里是哪？宗旸看着不太管庶务，却是小心谨慎的，岂不是会引得宗旸怀疑自己。

月儿只是不住的跪着求饶，。

宗旸看着佟妗妗面色难看，  只怕下一句就要发落了月儿，宗旸一把拉住她。

“王妃莫要  气恼，月儿也是为了你我担心。行事虽然乖张了一些，也是真心为了你我好。如今  合卺礼成，你我也终得良缘，便不要责怪这个  牵线的丫头了。”

宗旸故意说道，他只是担心与佟妗妗没有默契，会不会听不懂他所说的。

此时若是  放在席子殊身上，他必定是千万个放心。

佟妗妗沉了沉，眼珠一转有些明白了，虽不知道为何，却知道宗旸定有成算。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月儿叩谢  道。

宗旸笑了笑，温和对着月儿说道，“  快快收拾下，下次不可再犯。”

月儿收拾完，眼泪还是不住的往下落。

自己陪伴佟妗妗数十年，  怎得她成了王妃就不一样了。若不是自己  ，她怎得心爱之人的  床笫之欢。

先是当着那个贱人的面责罚自己，  今日有当着满院婢子，想要再度  责罚。

真是凉薄。

月儿将自己床榻下的暗层打开，里面是剩下的半瓶药。仿佛看到自己与章王殿下洞房花烛，他那般温柔的帮自己，定是对自己也有  怜惜之情。

“  佟妗妗，你  如此无情，就莫要怪我了。”

朗月阁里。

席子殊紧闭房门，她需要想想，  得好好想想。为何自己会这样难受，她的心像是上一世看到席子沄被  仁王扶起。

像是仁王  执意要纳席子沄为妾。

像是自己一颗澎湃的心，落了地  ，摔得痛极，落得稀碎。

到底是因为嫉妒佟妗妗，还是...  ...

佟妗妗从未给自己耍过心机，  虽与她  未能做成挚友，那性子倒是对自己脾气。

如此看，自己倒是小人行径，先是借机与她相识，又在这里矫情，  自怨自艾。

席子殊叹息一声，自嘲道，“  双双，你就是嫉妒佟妗妗，你嫉妒她光明磊落，不使小人行径。你嫉妒她有你没有的家事，可以，可以与...  ...”

没有说出的话就是，她有与宗旸匹配的家事，可以做他的正妻。

她在嫉妒，狠狠的嫉妒。

席子殊，你是何时交出了自己的  心？

不由得，她察觉到手心被紧紧捏住，指甲盖在手心戳的生疼。

屋里闷得  很，席子殊将窗户打开。

外面的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  席家一别，这扇窗他  再也没有偷偷潜入。

雨天沉闷，心绪烦乱，不若手谈一局。

章王府的棋艺最精湛的就是廖居了，席子殊带着巧巧撑伞走到廖居的居所。

北胡一别后，他就消散在人群里。一来担心仁王的人找到他，二来章王每日在府里召见，也不需要出府，他乐得清闲。

“先生，朗月阁席夫人求见。”巧巧上前叩门，小心询问。

门下一刻便开了，  是个侍童。

恭敬一礼后，侍童道，“师父已经等着夫人了。”而后抬手一引。

席子殊进去，二人守在门口。

雨水灌入屋里，倒也凉爽宜人，席子殊知道，这是廖居怕自己的名声  受损，这才打开屋门。

索性这个时节的雨，  清新脱俗，空气里都弥漫着泥土气，让人闻之舒畅。

廖居见席子殊进来起身笑意盈盈，他自从  还了  中年的装束，还如那个自己遇上的老态模样，这就是装了久了，也改不了过来了。

“见过席夫人。”

席子殊拂了拂，“先生安好。”

“算着时辰，夫人该是来了，只是比我算得时辰，要晚了好些日子。”廖居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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