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秀是女子装扮，不方便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林之语左脚刚踏入如意坊，就见一小厮模样的男子迎了上来，尖嘴猴腮，脸上挂着阿谀奉承的笑：“两位公子，想玩点什么？”

    周子晋冷声道：“随便看看。”

    “好嘞。”那小厮上下打量的一番，觉得两人十分面生，心里估摸着是个新手，表情未变，向林之语伸出了手，“入场费一人五两银子。”

    “五两？只是看看，也要交钱？”林之语惊呼道。

    “客人说笑了。这进了如意坊，哪有不花钱的呀。”小厮笑嘻嘻的，说话间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二位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我们如意坊的规矩也是正常，新人进来，不知道怎么玩，我们不是得教？这五两，就是学费。”

    纵使这赌场里面这么喧闹，小厮也听见了林之语的疑惑，先是一愣，随后眼珠一转，立刻对林之语抱歉一笑：

    “小人眼拙，竟不知两位是这样的关系，公子海涵。”

    “你不生气？”

    小厮嘿嘿一笑：“混迹赌场的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茧子，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直奔主题，都不需要我们上去迎的。”

    他再次向林之语伸出了手。

    林之语看着妇人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想要上前劝两句，周子晋却拉住了林之语的袖子，冲她摇了摇头。

    林之语这才反应过来，看来这小厮一开始把自己当做了周子晋的小跟班，后面自己那么一说，就把自己当做了周子晋的男宠。

    小厮处理完马来三的事情之后，见林之语看着门口的妇人愣神，也道：“公子菩萨心肠，可赌场有赌场的规矩，破不得。”

    “不要哭了，为这样的人哭不值当。”不顾小厮的劝阻，林之语还是拿出了自己身上的荷包，向那无助的妇人走去。

    妇人有些错愕地看了林之语一眼，并未接过林之语递来的荷包：“道理我都懂，可是老马之前也是一个好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沾上了赌，我离了他，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街坊邻居又会怎么看？”

    “你可别咒我，门口的算命先生说了，我今天什么运气都不好，就财运好，绝对能把钱赢回来！”马来三看见盘子上的筹码，两眼发亮。

    “而且我们还有一言，不要轻易干涉别人的因果，否则啊，容易麻烦缠身。”

    马来三瞪了一眼那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别影响老子发财！”

    妇人还想跟着进去，却被小厮拦在了外面：“如意坊的第二条规矩，女人不能进。”

    “这种地方，这样的事情多了去，此人赌瘾严重，你能帮得了一时，不能帮得了一世。”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奔向赌桌了。

    “你先是你，其次才是一个母亲，一个妻子，天大地大，总有一个可以让你安身立命的地方。”

    “可两位一进门，东张西望，不是找人，那就是新手，想过来随便玩玩。”

    周子晋对那小厮道：“他是我弟弟，尚未及冠，所以看上去年纪小了些。”

    “原来是这样，眼拙，眼拙了。”小厮赔着笑。

    几曾何时，她也渴望，有人能对她伸出援手。

    马来三搓着手，急切道：“我，我先换十两，回头赢回来了，就能还了。”

    “我为何要生气？”周子晋的嘴角还有些上扬，“这说明这个小厮眼光好，认为我们两个很是般配。”

    一九二.二二七.二四九.二一八

    林之语见周子晋面色淡淡，好奇地问道。

    “这里面是二十两，你拿好了，千万不要被别人拿去。”她将荷包递了过去。

    周子晋一开始也是有点懵，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往旁边一指：“这种关系。”

    与此同时，也有另外两个人走上前来，一个端着果盘，一个捧着擦手的热毛巾，似乎笃定林之语和周子晋两人会进来。

    如意坊的外头还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跟了过来，眼睛红肿，语气委屈：“老马，这钱是准备拿去请产婆的，你别赌了，我们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啊！”

    “老爷好技术，又赢了！”对面对赌的人开了骰子，双手抱拳，表示自己甘拜下风。

    “行啊，过了今天还不了，按照规矩，你可要留两根手指头在这。”小厮冷笑一声，挥了挥手，就有人递上来一盘筹码，偌大的盘子上面，这十两的筹码显得少得可怜。

    正说话的时候，外面又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人也跟着进来了：“我要换筹码！”

    小厮又是抱歉地冲两人一笑，转身没好气地对那人说道：“马来三，上次你欠的钱都还没还清，这次又打算借多少？”

    妇人捧着肚子，眼神呆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林之语暗暗心惊，这赌场里的人眼睛实在厉害：“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新手？”

    林之语更奇怪了，趁着往里走的间隙，悄悄问周子晋：“他这是，把我们当作什么关系了？”

    周子晋笑道：“好眼力。”

    林之语在那妇人身上，看到了自己上一世的影子。

    小厮又道：“这五两，是贵客的标准，里面还包括了水果吃食，每桌都能免费上手玩一次，两位意下如何啊？”

    林之语知道一时半会劝不动她，将荷包塞到了她的手心，就回去了。

    林之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比大小的赌桌旁边，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怀中搂着一个年轻的小男生。

    那中年男子春风得意，对着怀里的小男孩就亲了一口：“你就好好看着，再赢上一百两，回去给你买新玩具！”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想到周子晋一个王爷，还是京城当中不少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被当作了断袖，就有些想笑。

    林之语顿时哑口无言。

    里面传来马来三的一声暴喝：“他奶奶的，一定是那个婆娘挡了我的运气，再来再来！”

    妇人猛然回过神来，左顾右盼了两眼，迅速把荷包塞进袖子，匆匆走了。

    小厮感叹：“这些人，卖妻卖女的都有，我们成天在这里迎来送往，也麻木了。两位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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