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徐玖儿之死

    林之语握着那瓶药，并没有要递给她的意思。

    “柳儿，我想吃樱桃了，你可以去帮我拿点来吗。”徐玖儿抿了抿唇，对柳儿说道。

    柳儿就像是被定在那里一样，丝毫不挪动半分：“现在的樱桃熟太过，并不是最佳的食用时期。”

    这是柳儿第一次忤逆徐玖儿的意思，她实在是害怕，等自己回来，徐玖儿就已经不在了。

    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徐玖儿也难得换上了不容置喙的口吻：“如今是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柳儿这才一跺脚，忍住眼泪，匆匆向外跑去。

    第二下钟声响起，寓意万事顺遂。

    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柳儿，面对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徐玖儿，却突然平静了下来，没有眼泪，也没有言语，像是一下子就接受了一般，将那碗樱桃重新摆好，放在了徐玖儿的床头。

    随着鞭子落下，马车徐徐向皇宫驶去。

    徐玖儿握住林之语拿药瓶的那只手，轻柔地掰开林之语的手指，苦笑了一声，缓缓道：“与其痛苦的，孤独的，在这承恩寺等死，我还不如找一个舒服一点的死法，姐姐你说，是也不是？”

    周子晋点点头，似乎还想再和林之语说些什么，眼神总是瞟到林之语交叠在胸前的双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徐玖儿也彻底闭上了双眼。

    林之语转身看去，说话的正是周子晋。

    林之语扶着徐玖儿，让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当——

    她将那枚褐色的小药丸倒在了手心，听到外面传来了佛经的歌颂之声。

    很快徐玖儿的死讯就传到了周霆琛的耳朵里。

    我们已经相遇了两次，可这两次，都没能将你救下来。

    林之语也在林小莲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有个哥哥来我家做客，天天吓我，等我开始哭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地拿出糖来哄我开心。”

    “按照惯例，在祈福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是要撞钟三下的，是不是？”

    “小姐，还是将帘子放下来吧，可别让外面的热气进来。”

    他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有所耳闻，面对林之语这般失神的样子，鲜少和女人打交道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好站在她身后，默默陪伴着。

    只是今日有些奇怪，林之语所乘的这辆马车速度并不快，甚至有落后的趋势。

    “他的眼睛也很好看，像星星一样，可惜后面我就被关在家里，准备进宫，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过都是人心而已。”

    她慌里慌张，将鲜红欲滴的樱桃塞到了徐玖儿渐渐冰凉的手中：“娘娘，樱桃来了，樱桃来了，你睁开眼看一看啊。”

    僧人撞响了悬挂于承恩寺的铜钟，寓意平安吉祥。

    林之语转头看去，原本空旷的地方站满了身穿盔甲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位面孔冷硬，浓眉粗犷的男人，想必就是江生无疑。

    “三王爷对小姐，还真是依依不舍呢。”

    “我待会就直接跟随大军出发，在我回来之前，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周子晋顿了顿，又宽慰道，“这一仗并不难打，不过是给那频频骚扰边境的西戎人一个下马威罢了。”

    他并未过来看过一眼，而是命人将徐玖儿的尸身葬入皇陵。

    当——

    上辈子她在冷宫，并没能陪在徐玖儿身边，这辈子要却要亲眼目睹她的死亡，林之语觉得，好像两次的命运在这一刻重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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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公公前来催促道：“三王爷，该动身了。”

    夏季炎热，因此宫人在马车的椅子下也放了些冰块，以供贵人们消暑。

    药效渐渐起了，徐玖儿感觉到身上有了些力气，久久缠绕着自己的头疼也散去了，可脑子却有些发晕，丝丝困意泛了上来。

    当——

    对于徐玖儿来说，这是困住她后半生的牢笼，就算是死后，也不能魂归故里。

    林小莲冲外面喊了一声，大概是车轮“嘎吱嘎吱”的声音太响，巧秀并未听见。

    第三声钟声终于敲响，乞求神灵庇护，余音久久未曾散去。

    林之语木然地点点头。

    林之语见柳儿的样子，有些担心，沉默良久，开口道：“玖儿说，她并不怪你，希望在她走了之后，你能有个好归宿，你要不要，跟着我？”

    柳儿摇了摇头，道：“多谢大姑娘的好意，可我之前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只伺候娘娘这一位主子，待娘娘下葬之后，我会自请去内务府。”

    见柳儿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寻死觅活，林之语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徐玖儿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目光空洞地看着前面的空气，忽地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来：“爹爹，娘亲……”

    “柳儿是个心思敏感的，今后还要劳烦姐姐多多看顾一下。”徐玖儿转头看向柳儿离去的方向，眼中浮现出了一丝不舍来，“我并不怪她。”

    “让巧秀也进来吧，这外头太晒了，可不要中暑才是。”林之语疲惫地靠在软垫上。

    今日林小莲的状态好了不少，也愿意和林之语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可惜徐玖儿再也不能坐起来，像往常一样和柳儿一同说笑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木头断裂的声音，坐在车内的林之语脑袋昏昏沉沉，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随着惯性摔在了车厢壁上。

    “姐姐，见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特别亲切，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两人不再说话，直到章公公再次出声提醒，周子晋才转身离去。

    上车的时候，巧秀执意坐在前面，说是那赶车的太监贼眉鼠眼，总觉得不像个好人。

    与此同时，柳儿也匆匆捧着一碗熟透了的樱桃，一阵风儿似的扑到了徐玖儿面前。

    林之语掀开车帘子，前方的车轮带来的灰尘呛得她连连咳嗽。

    林之语的鼻尖有些发酸，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堵在了自己的喉咙里头，哽得难受。

    风将周子晋身上清冽的雪松香送来，带有让人安心的力量。

    林之语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宫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徐玖儿将那枚药丸吞下，声音有些惊喜：“居然是甜的，像糖丸一样。”

    “所谓祈福，究竟祈的是福，还是祸？”她不自觉地喃喃。

    林小莲别无他法，只好躬下身，撩开帘子出去。

    在前面的林小莲和巧秀话都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见身后的车厢断裂开来，情急之下，巧秀一把拉过林小莲，侧身翻滚，跳离了马车。

    两人重重摔在了地上，却看见马车的前轮磕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向一旁的山坡翻了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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