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于莜竹两人告别后，盛澜清在街道上逛了一会儿，深觉自己像个趴在年轻人附近，贪婪地吮吸人家精气的老妖精。

    串串店在散发勾人的香气，火辣辣的底料在锅里翻滚。

    盛澜清刚准备走进去，身后就有人喊住了她：“澜清，好巧。”

    顾怀若一如既往地浅笑，只是温润的外表更多了两分书香气息。

    “一起吃饭吗？”

    他看了看盛澜清的目光，笑容更加温和，不远不近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很难惹人厌烦。

    “抱歉，怀若哥。”

    何况黎家两姐妹，看中的恐怕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席玉。

    艾米莉亚医生欣喜地鼓掌道：“这样很好啊，席先生。我真为您感到高兴，您在爱她的同时，顺道还拯救了自己。”

    “好，我马上过去。”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挂了。”

    盛澜清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之后，报出了黎若芙给她的地址。

    “嗯，您说得没错。她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的姑娘。”

    只是这样做，对他们双方都更好一些。

    这会儿，倒像是真的对她喜欢极了。

    盛澜清委婉地拒绝了他的邀请，轻声说道：“我没有什么胃口。”

    盛澜清抿唇，释然地对他笑笑。

    她恨恨地加重了语气，却在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听见了那人郑重的语气。

    “但是顾怀若没必要跟我搅和在一起呀，我并不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女孩。”

    他很少说这样动听的情话，即便是在两人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见得对她有多驯服。

    “怀若哥，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一步。”

    转过拐角处，盛澜清都没见到他转身离开，不由得叹息。

    席玉阻止了她，嗓音低低的，语气却上扬得撩人心弦。

    这一次出乎意料的顺利，响过两声后，就接通了。

    顾怀若苦涩地笑了笑，问道：“不是说好了，要给我机会的吗？”

    “胡言乱语！”

    她要怎么样跟顾怀若解释，他才能明白呢？

    她不惧怕为了爱的人，去面对风风雨雨，经受各种挫折。

    盛澜清注视着他，慢慢地说道：“我不适合你。”

    刚接受了顾怀若介绍的人，又要跟他保持距离，显然有些白眼狼的身份。

    盛澜清在B大校园里一路走过来，就听见了两三次议论顾怀若的话，都是女学生。

    顾怀若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出一个“好”字。

    没有提出要陪她去，是因为根本没有立场，去掺合她的私事。

    “澜清。”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放在之前，这样没头没脑的邀请，盛澜清是不会答应的。

    盛澜清微微出神，忍不住给席玉打了电话。

    “席先生，你的状态简直变得太快了，一下子就这么好了！”

    “你还在忙吗？”

    盛澜清脸皮滚烫，整个人都像要烧起来，沸腾得快要冒烟。

    “盛小姐，我是黎若芙。请原谅我冒昧地打来了电话，您的号码是我在姐姐的手机上找到的，我们有些事情，想要请您帮忙。”

    顾怀若向来温和的眼眸里，带了点执拗。

    “澜清，你永远不需要跟我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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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怀若低下头，苦笑道：“我替他们向你道歉，明明是我先喜欢你，却让你来承担后果。”

    她挂断电话，重新看向顾怀若。

    只是顾老师终究还是帮过她的，她不愿意去伤害曾经给过她温暖的人。

    犹带了两分羞涩，在讨论能不能把新来的顾教授给拿下。

    顾怀若确实是一位极好的丈夫人选，温柔、体贴、细心、上进，简直不能更好了。

    “应激性精神障碍的病例，向来都很难痊愈，大多需要终生用药。但您很显然，能够成为极少数的幸运儿。”

    长久的沉默，久到两人都忽略了闹市的嘈杂。

    她抿了抿唇，打算要挂掉电话。

    盛澜清放柔了声音，轻声说道：“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黎若芙的声线微微颤抖，带了些轻喘气。

    从后视镜看过去，顾怀若一直在原地站了很久，紧紧地盯着这一辆出租车。

    艾米莉亚医生有些惊奇地望着眼前仿佛重获新生的男人。

    良久，温余那边还没有丝毫要开车的动静。

    电话那边传来低低的轻笑声，夹杂了几句盛澜清听不懂的德语。

    “澜清，即便你这样说，我还是不打算放弃追求你。只是，我会用你更能够接受的方式，以免对你造成困扰。至于我的父母……”

    只要这个人值得，只要未来是美好的，那便一切都好。

    “怀若哥，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去喜欢。”

    温余迎向他的目光，顿觉头皮发麻，却还是不得不开口。

    提起盛澜清，他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暮色降临，只余房间里亮了月白的柔和灯光。

    席玉睁开眼，平静地注视着他。

    她从来就没考虑过，要为了爱情和家庭，牺牲掉自己的事业，即便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那也不行。

    席玉的眉眼比接起电话之前，要温软了三分。

    她轻轻地合上了手中的病历，坐直了身体，看向他：“用你们中国话来说，是你的……女朋友？”

    顾老师的担忧不无道理，她确实不是成为儿媳妇的好人选。

    “不，我没有在忙。”

    “你可以任性一点的，不用这么懂事。只要是你，什么时候都不算打扰。”

    只是为了尽快摆脱顾怀若，盛澜清还是答应了下来。

    盛澜清松了一口气，接通电话：“您好，请问……”

    席玉的声线带了微的嘶哑，精神却不差。

    顾怀若的眼神暗淡下来，却还是温和地笑着。

    “盛清清，找我有事？”

    即便这样的温暖，只是出于怜悯和道义，还来自于知识分子达则兼济天下的清高。

    “下个月，盛清清。我下个月回来。”

    他先前，已经是自作主张，隐瞒下了关于盛小姐的事情。

    但现在，事情已经不是一桩了，纸是包不住火的。

    “盛家那边，好像在筹备盛小姐跟宋家那位公子的订婚宴。盛小姐……似乎没有拒绝，前不久还跟着宋时聿去见了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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