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还好吗？”

    小五子在假山外头扯着嗓子喊，淑贵妃转头回应：“本宫安好，假山风景太美，一时贪恋了些，莫要担心。”

    随后转眸看他：“此去经年，十四爷需万事小心，身上的伤莫要沾水，也切莫与衡郡王府有联系。”

    十四爷缓缓点头，颇为虔诚。

    “贵妃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一并带给遥之。”

    淑贵妃蹙眉：“嗯？”

    随后她反应过来后，便垂下了眸。

    十四爷后退半步，垂眸道：“遥之行踪，我亦不知晓，若是音答应知道，还请告诉我，我正有一幅字画要找他商谈。”

    “淑贵妃娘娘，奴婢失言，还请娘娘恕罪。”

    昔日种种浮现眼前。

    音答应看到淑贵妃，脸色骤变。

    婢女害怕地垂着头：“是，小主。”

    此言一出，路过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侧目，就连音答应的贴身婢女都上前拉了拉音答应的衣袖，垂眸道：“小主，此处人来人往，莫要说起丞相府之事，恐惹人猜忌。”

    十四爷缓缓：“姜氏和衡亲王府交情甚深，先前我曾发现两家有秘密书信往来，姜氏虽被抄家，但是府中应当还有些证据存留，遥之的事，你多费心，他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你，应当没人知道该如何联系他。”

    凭什么！

    可是宫中尊卑有别，见到仇人，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况且，昨日刚因着目无尊卑被责罚，若是今日再入雷区，那便是将脸让出去被人打了。

    背影挺拔如松，傲然清秀。

    淑贵妃抬腿路过他，扬起的衣袖拂过他的手心，仅仅片刻，稍纵即逝，他想握，却又松开了，任凭她消失在视线内，才收回视线，转身从另一侧走。

    十四爷让开路，缓缓道：“贵妃娘娘请，山上风景绝佳，切莫因为我乱了您赏美景的兴致。”

    她忍着心中的烦闷，下跪行了大礼：“见过淑贵妃娘娘，淑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音答应轻轻拂过她的衣袖，上前半步道：“十四爷近日可曾见过我遥之哥哥？他这些日都不回我的书信了。”

    话音落下，十四爷便抬脚走了。

    音答应的婢女立刻上前，指着这几个小宫女太监道：“我们小主昨日入宫，你们今日就对她指指点点，真是没规矩！”

    淑贵妃居高临下地瞧着她，眸光中满是戏谑。

    她摇头，淡淡：“没了。”

    若不是后来皇上点名要她，那此生她便是在府中无为一生，说不准连说好的郎君都成了宗瑶音的。

    可今日，她为尊，宗瑶音为卑。

    她淡淡：“淑贵妃娘娘协理六宫，自有赏罚之权，若是娘娘罚嫔妾，嫔妾断然不会说一个不字。”

    “好，多谢十四爷提醒。”

    她将目光转向音答应身侧的贴身婢女，淡淡道：“刚才便是你吼了本宫宫里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这般疾言厉色，莫不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只是宫外的遥之……

    音答应瞧着他，满眼笑意：“十四爷先前常去丞相府找我遥之哥哥，怎的现在又装不熟了？”

    “他们是我宫里的人，不知他们怎么得罪了妹妹，竟叫你的婢女如此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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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卑劣，但她心甚悦。

    淑贵妃挑眉，像是意外她竟然行了大礼。

    “瑶音不知，竟在宫中偶遇了十四爷，瑶音还以为，十四爷见了皇上便走了呢。”音答应站在廊前瞧着他，那模样，完全不惧怕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

    说罢，音答应便抬脚欲走，可却发觉背后有小宫女小太监们正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立刻上前道：“你们都是在哪当差的！竟敢背后议论本小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婢女哆哆嗦嗦地抬起头。

    看到她脸时，淑贵妃和米春的眼底都闪过一丝恨意。

    话落，淑贵妃的声音便接踵而至。

    目光中流光闪烁，星月争辉，她此生只能在此处度过，纵有百般不愿，那也只能不愿着继续过。

    淑贵妃又在山顶待了片刻，后缓步下了山。

    音答应和婢女两人还跪着，闻言，音答应的婢女立刻磕头求情。

    他为着避嫌，竟将她刚才的关心归成了对遥之的交代。

    这便是莲姨娘身边的贴身侍婢，平儿。

    音答应眸光满是骄傲，转身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的婢女，沉沉：“往后本小主与十四爷交谈的时候，你莫要插嘴，他可是皇上的亲弟弟，若是他能在皇上面前说我几句好话，说不定，我就能和嫡姐一样宠冠六宫了。”

    到最后她只能捡着宗瑶音不要的废物，嫁与匹夫草草一生。

    十四爷走了，落在音答应身上来来往往太监宫女的视线便多了起来。

    父亲宠妾灭妻，宗瑶音的生母莲姨娘是宠妾，曾多次仗着受宠夺了她嫡女的资源安在宗瑶音头上，因着此事，母亲和他们姐弟沦为了京城的笑柄。

    昨日的耻辱历历在目，可是她竟然这么云淡风轻，仿若先前的一切不公都不存在一般。

    心下来了兴致，开口道：“竟是音答应？昨日本宫刚刚罚了你，今日你怎的就犯了戒？莫不是昨日的教养嬷嬷还未教会你，需要本宫亲自调教吗？”

    小五子的声音骤然响起：“娘娘，走吧，再晚些，皇上又要责怪奴才们不尽心伺候了。”

    淑贵妃沉沉：“抬起头来。”

    音答应下意识抬眸，‘不’字已经在嘴边，却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而另一侧离去的十四爷却被音答应截住了去路。

    十四爷看着她，颔首：“音答应。”

    音答应点头：“那是自然。”

    遥之七岁那年，不幸落水，那四周，只有十三岁的平儿在附近……

    遥之十岁那年，被污蔑偷了莲姨娘的地契去抵押赌博，被吊在房梁上打，而出面作证说亲眼瞧见的，就是平儿……

    遥之十二岁那年，闹饥荒，丞相府响应朝廷号召，将食物大部分运往了灾区，缺衣少食，莲姨娘将府中吃食尽数克扣，平儿将在莲姨娘院子外眼巴巴等着半颗馒头的遥之踹翻，将手里馒头扔给了宗瑶音养的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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