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忍不住走近几步，细细打量丑怪人。

    后者不由得往后一缩，警觉地大叫：“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哼！你刚才跑回老屋了吧？”程飞嘲讽地笑了笑，靠近了缓缓伸出手，直抵那张怪异别扭的脸蛋。

    丑怪人绷着脸不说话，伸手挡掉对方短粗有力的手。

    “啪！”程飞眉头拧起来，望向地面的鲜血，“力气挺大！不是受了重伤？”说完一丝疼痛掠过了心脏。

    丑怪人才发现脚下的落叶大部分被鲜血染红，小腿伤口正缓缓往外流血，也染红了泥土。他紧紧抿唇，最终默然。

    程飞以一种闪电之速，握住男人的脸庞左看右看，像翻一个鸡蛋有没有裂缝似的翻来覆去的。可脸庞和发际线之间没有一点儿异常，“奇怪，怎么会这样？”

    另一个外界因素是，学校有学生拿过硬币做装饰。

    “我下次再磨一个。”程飞说。

    脸都被压变形了，嘴唇跟着嘟成了鱼嘴，丑怪人再一次挥掉手骂道：“你干什么？”

    几个回合的照面下来，此人的眼眸要么一汪死水；要么面无表情，程飞看不清他的内心想法。忍不住又踹了几脚，他冷声质问：“那是我小时候送你的礼物，你不可能忘掉吧？”

    程飞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呦呵！你怕了?”他冷笑一声，一把抓了走棍棒。

    接下来还要打磨，程飞把硬币按到磨刀石上磨平孔眼周围的铝皮。一枚平滑又好看的硬币饰品新鲜出炉，他找了根红绳子穿过去再打了个活结。这个活结还是特意找母亲教的，否则他还不懂呢。

    无言，之后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不敢承认是吧？”程飞咬牙切齿，牙齿磨得嚯嚯响。

    接下来就该钻孔了，可家里没有钻孔机之类的机器。程飞只能找铁钉，但寻了一个月，硬是没有铁钉。这让他犯难了，望着家里的针线篮，他绞尽了脑汁。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丑怪人只桀桀地笑，“世上就没有我怕的事。”

    可他眯着眼睛好半天不睁开，不知故意还是无意的，说出的话也差点能把人气死，“可我没那样的硬币。”

    “这么说，宋小凡，你真能装！”程飞用嘲弄的口吻骂完后，叹了口气，心痛的感觉开始蔓延扩散。

    “啊！没看清。”他嗷嗷直叫。

    “找死！”程飞举起木棍朝怪人的身体打，手起棍落，木棍的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身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宋小凡想了想，回答：“嗯，我妈妈会用牙膏去洗。”

    但丑怪人举起棍棒胡乱挥舞，威胁道：“你别过来！”

    而当时的孩子哪里懂得硬币不能随意损毁的道理？

    所以，程飞狠狠心，从百宝箱里取出这枚珍贵的硬币——它是母亲送给自己的礼物，是第一个，也是后来漫长的岁月中最特别的一个。硬币积了污垢，他拿了把竹刷子使劲刷，直到把污垢全部除掉才甘心。

    丑怪人厉声：“你他妈到底谁啊？我说了我不是宋小凡，你怎么就听不懂！”

    冰封内心的感觉在程飞胸腔扩散，“你掉在山坡上，我捡到了。”他故意把声音说大点，好使他听清。

    “太好了，谢谢小凡！”程飞像只快乐的小鸟奔回家，给硬币涂满牙膏，用手指细细搓洗，直到丰富的泡沫出来。然后他把硬币浸入清水中，取出来时就看到了闪亮的硬币。

    这一棍棒下去如同蚂蚁咬了一口，毕竟丑怪人被狗咬伤后挥出的力气很小很小。所以，程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这张脸到底是怎么弄的？没戴面具？”

    一零七.一九一.五八.二五

    “神经病，哪来的面具？”丑怪人扯起嘴角，笑得很冷。

    一个晴朗的好天气，程飞让宋小凡闭眼，“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那次从森林回家后的第二天，为了感谢宋小凡第一个找到他，程飞决定要给宋小凡送一样特殊的礼物。母亲外出打工后挣到了一点钱，她把一枚一角钱硬币送给他。硬币是铝制的，在老家那个偏僻的地方也算罕见。

    丑怪人扭头不看，也不再理睬。

    随即他抄起木棍对准他腰际横砸了一棍棒，挥舞木棍威胁道：“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宋小凡的胃口被吊得足足的，一看脖子上多了个精美的饰品，“哇！真好看，怎么弄的？”他摸着硬币饰品看了半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紧紧盯着丑怪人。

    但是在那之后，程飞再也没找到一枚硬币，也再也没磨过。

    “我自己做的。”程飞骄傲地拍拍胸脯说。

    “可是你呢？”他高兴之余问道。

    宋小凡嬉笑，惊讶地问：“给我看看！”

    “嘿嘿！等着。”程飞掏出精心做的饰品，戴到他脖颈上，“好啦，你睁开眼睛看。”

    他从针线篮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尖嘴剪刀，对准硬币的中心使劲钻动。小孔出现后继续钻，钻出了较大的孔眼，他把硬币翻过来再继续钻孔。花了三天，硬币两面的孔眼终于被打通。

    “无所谓承不承认，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

    “你承认不承认这硬币饰品是我送你的东西？”他再一次质问。

    “打到你认为止！”程飞收了硬币，猛然扑过去，如同饥饿的大狮子扑向一头肥羊。

    “那不是我的东西。”

    不说还好，一说就激怒了程飞，“好，拒不承认是吧？我有的是办法。”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穿孔的一角钱硬币递过去，恨不得戳瞎其眼睛，“看看，你掉的什么？你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你，你你.“他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穿孔的硬币。”程飞踹了他两脚。

    愤怒使程飞迷了心智，硬币还是戳进了眼睛。丑怪人下意识闭眼，硬币粘的湿泥土也进了眼睛，“你拿的什么东西？”

    这样还不够，小程飞跑去问宋小凡：“你有什么办法让金属物件的表面变亮吗？”

    “我告诉你，你不配！”此刻的他双眼充血，理智有些不受控了。

    “你就不配拥有我的硬币饰品，丢进垃圾桶都不应该送给你！”程飞混动棍棒的速度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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