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大汗有什么志向？如果只是要称霸于女真各部，现在建州部已经是女真各部的头号霸主了，但是龚某感觉大汗你还是每天忧心忡忡，眼下建州部在女真各部之中也没有什么像样敌手了，叶赫部如今声威大损，也再难组织九部联军了。”龚正陆问道。

    “女真霸主之前不知道换了多少，不管是王台、王兀堂，还是王杲，要么被朝廷所灭，要么子孙争斗大权旁落。我如今只是打败了九部联军，在这小山沟里自娱自乐，又算得了什么呢。”努尔哈赤说道。

    “那大汗想要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我要一统女真各部，在塞外称王称汗，岂不美哉？莫不是龚先生觉得如今建州部只能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与舒尔哈齐等人十三副铠甲起兵，到如今已经有十余年了，也就是堪堪统一了建州部。比起成吉思汗，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大汗自比成吉思汗，是想要图谋大事吗？”龚正陆沉默了半晌，才问道。

    “龚先生讲的哪里话，就是我倾慕英雄豪杰，随口说说罢了。我这不是正要进京上贡，朝廷赐我三十道敕书，如今又准许建州部在抚顺城互市，这可是察哈尔部的蒙古大汗都没有的待遇。只是建州部离朝廷实在太近，万一有哪位边帅蒙蔽了皇上，为了军功先斩后奏突袭建州部，皇帝可是在千里之外，哪里管束得住。建州部数万人口的性命可是系在我一人之上，不得不小心谨慎。”

    “建州部这些年与朝廷一向和睦，当不至于此吧。”

    “我也觉得应该不至于，建州部这里要地没地，要钱没钱，都是一些荒郊野岭，无非是有一些山珍，这次进京朝贡我都要带上最好的山货。不过有一些防备，总还是好事。”

    “大汗深谋远虑，龚某甚是佩服。”

    龚正陆告辞而去，努尔哈赤马上又派人传唤褚英进来。

    “父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褚英大喇喇进来。

    “褚英，你今日为何要在宴席之上说龚先生的不好。”努尔哈赤问道。

    “父汗……”

    “以后你可是要继承为父的位子，怎可将个人好恶随意展示于人前。龚先生他不管怎么样都是汉人，又是读书人，他表面上虽然无所谓，万一把你记恨上了可怎么办?”努尔哈赤问道。

    “父汗，我的功课可是龚先生一手教出来的，作为学生问几个问题，不至于吧。”褚英有些不理解。

    “不不不，谁都不可轻信，虽然为父重用龚先生，可是直到现在，为父也不敢完全信任龚先生。你年纪小可能还不懂，龚先生当时可不是自愿来到建州部的。”

    “竟然是这样？”

    “要不然呢，龚先生可是有秀才功名的，那可是绍兴考出来的秀才，我听闻大明搞的科举，考的最厉害的就是江浙学子，龚先生要是后面中了举人，那可就能在大明当官老爷了。不是我们这种边鄙之地，皇帝赏着好看的官爵，是实打实的官爵。就算考不上举人，凭着秀才功名，也可以把日子过的不错，又何必来我们这样一个苦寒之地。我可是听说了，江浙的豪奢之家，吃穿未必比京城的皇帝要差，甚至单论吃穿，皇帝也未必比得上他们。所以龚先生这么些年一直任劳任怨在建州，我也是有些对他捉摸不准。”

    “父汗既然信不过龚先生，怎么还如此重用龚先生，各种文书都要龚先生来写，也让他当了父汗的老师，也当了我还有几个弟弟的老师？”

    “那是因为龚先生有才。要不是龚先生愿意在这里帮忙写文书，哪里会有人愿意来我们建州部，你如此夸赞张钦差，难不成张钦差会来我们这荒凉之地？你说话可能无意，但是龚先生心里面到底有多不高兴，你又知道了？”

    “儿子知错了，请父汗恕罪。”

    “父汗这些日子一直在忙，也没有得听伱讲讲你在朝鲜的见闻，也是疏忽了你。那你今晚上和我简要讲讲吧，剩下讲不完的，到京城路远，我们父子边走边聊。”

    “多谢父汗。”

    “褚英，为父想拜托你一件事，你仔细考虑，不一定要答应，但是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努尔哈赤严肃问道。

    “父汗请讲。”

    “这次进京朝贡，你愿不愿意进京当质子，如果你想在张钦差那里学习，为父可以安排，但是你要在京城呆多久，为父说不好。”努尔哈赤郑重说道。

    “父汗，你是担心朝廷了吗？我愿意去。”

    “好，这次进京，我会给你安排好，到时候你在京城也记得随机应变。京城水深，你能学到什么就看你的造化了。”

    北京城丁家书局，丁掌柜又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张晓。

    “张老爷，怎么今日有闲心来到书局？您来的真巧，我这里正好有一本书要请您看看。”

    “哦？什么书?我倒要看看。”张晓来了兴致。

    “张老爷请看。”丁掌柜把书递了过去。

    “《万历征倭录》？丁掌柜，这是你自己起的书名吗?”

    “是的，这本书主要讲的就是刚刚才结束的援朝征倭的战事。”

    “哦？那这本书写援朝抗倭的故事，丁掌柜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故事，写了这么一本书？”

    “张老爷，您之前可是主办了专刊，把抗倭援朝的故事讲的清清楚楚。后面报纸每周一期，上面也有对战事的讲解。自从大军凯旋以后，我也找到了在京营的熟人，他是亲自去了朝鲜，所以也和丁某说了好多故事。如此种种，也够写成一本书了。”

    “丁掌柜，你要写抗倭援朝，可以问问我嘛，问问吕文华也得。”

    “张老爷如今可是朝中大官，丁某编一本书聊以糊口，要不是张老爷在书局里面有份子，这本书丁某都不会拿给老爷你看的。这不是怕书印了卖不好，折了老爷的份子，所以才斗胆呈给老爷。”

    “我先看看吧。”张晓打开了这本书大致翻阅了起来，基本还是仿造《三国演义》的框架来写，大致看下来，文笔只能算是合格，但是故事确实还算是吸引人。

    “书还是一本好书，不过还需要改，而且先不要印，至少今年不要印。”张晓看完了这本《万历征倭录》，思索了许久，才说了这番话。

    “张老爷，这本书可是写的有什么差池？张老爷您当了大官，许久没写书了，现在书局生意都降了许多，张老爷你写的那些书也被其他书局翻印了，又卖的便宜，小店生意是愈发不好了。要是这本书也不中用，丁某都不知道要写什么书了。”丁掌柜有些发愁。

    “先说说为什么不能现在印此书吧，不过此话我只能对你说，你不准告诉其他任何人，否则后果自负。”

    “丁某哪怕书局败了，也要把张老爷说的话烂在肚子里，张老爷请说。”

    “朝廷准备要颁赏了，张掌柜你现在写这么一本书出来，虽然说是小说，总架不住看书的人当真，回头要是看了这本书的人起了议论，说着《万历征倭录》也没有怎么提某位将军，某位巡抚，怎么这次授了这么大的官。这个人在《万历征倭录》里面写的这么厉害，怎么封赏这么低，是不是朝廷封赏不公。你想想，这样的议论要是传出去，要得罪多少文武要员？”

    “丁某愚钝，为了赚这区区碎银，险些坏了张老爷的大事。这本书不能印了，绝对不能印了，要不要现在我就毁了这本书？”丁掌柜赶紧表态。

    “毁了干啥，好好再改就好了，现在不方便印，以后也可以印。或者拿来改改，用别的名义发出去就好。不过丁掌柜，你这本书别的都好，有一点写的很不好。你知道是什么吗？”

    “丁某愚钝，请老爷解惑。”

    “你在这本书里面写我这么多干啥，左一个张明略献计，右一个张明略智退倭国大军，就完全不用写我。要多写将士英勇奋战，将士在朝鲜作战之时虽然想家，一想到陛下在宫里茶饭不思，想着背后就是大明的锦绣河山，心中就有了莫大的勇气，所以攻打平壤城、攻打王京，一个个都是奋勇争先，把倭人杀得心惊胆战，这样写才好。”

    “这书里面讲陛下，会不会犯什么忌讳啊？”丁掌柜有些犹豫。

    “所以要侧面描写啊，不是要你直接写陛下。算了，回头跟你细说吧，这本书你可有备份，有的话我这本先拿去看了。”

    “张老爷放心，这本书书局除了，还有誊写的两本作为备份。”

    “如此便好。丁掌柜你也不要担心，我这几日也写了一本小说，这个小说要是卖的好的话，以后可以出一个系列，而且保证够新奇，其他书店就算找捉刀之人也仿不出这样的小说。”

    “喏，就是这本，现在这本书写了一多半，就是只有这份书稿，丁掌柜你卖书卖了这么多年，帮忙看看这本书能卖的如何？有没有哪里需要再改改，增加销量。”张晓一边说着，一边把《刺客信条》的书稿递了过去。

    “张老爷的大作，丁某自然要认真拜读。”丁掌柜有些激动接过了书稿，认真看了起来。

    丁老板认真看书，张晓自然不好打扰，就是一边品茶，一边慢慢翻阅那本《万历征倭录》。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脸兴奋的丁掌柜才把自己面前的书稿放了下来。

    “好书，看的来劲，不过这准备到结局了怎么就没有了，看的怪难受的。”

    “这本书也差不多写完了，这几天再补个结尾，再好好润色，就可以完完整整给你了。”

    “张老爷，书都看到这里了，能不能把结尾和我说一下？”

    “哈哈哈，丁掌柜，有你的这番话，这本书卖的应该是不会差了。没事，我把结局和你简要说说，你也看看这个结局是否妥当。”张晓说道。

    在丁掌柜期盼的目光中，张晓把阿泰尔故事的结局简要说了出来。

    “哦？这个结尾我倒是慢慢没想到，这么一说，从一开始，阿泰尔就是被他的师父所蒙蔽，利用阿泰尔高超的武力把自己的对手铲除。不过我有一点搞不太明白，这个师父拿的这个金苹果到底是一个什么妖物，竟然能够控制人心。既然能控制人心，也能给阿泰尔制造死亡的环境，为什么这个师父不用金苹果直接控制阿泰尔，反而还被阿泰尔杀了？”

    “怎么说呢，大概的解释，就是阿泰尔天资禀赋，经历挫折克服心魔以后，心智已经颇为强大，靠着金苹果已经是控制不住阿泰尔的心智了。所以最后阿泰尔的导师在用金苹果禁制阿泰尔失败之后，不得已和阿泰尔展开了肉搏厮杀。不过阿泰尔的师傅毕竟是年老体弱了，招架不住被杀了也是很正常。”

    “这就是故事的结尾了吗？我怎么觉得故事还远远没有写完。”

    “后面确实还有故事，不过也先看这一本书反响如何，卖的话的话就抓紧出续集，要是销量一般那就慢慢出续集。”

    “张老爷的书，那一定是要卖的好的。”

    “在商言商，总不能让丁掌柜你折了老本。其实这本小说里面讲的金苹果，也算是用了西夷的一个典故。”张晓也是来了兴致，把荷马史诗的故事大致说了一下，特别是三位女神要求帕里斯把金苹果送给最美的女人那一段。

    “这西夷的神倒是古怪，一言不合，就故意引起战争，搞得生灵涂炭。”丁掌柜感慨说。

    张晓刚想说，女娲不也是这么对纣王的嘛，不过话到嘴边，张晓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个节骨眼，《封神演义》还没有成书呢。

    “西夷的神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神，丁掌柜要是愿意听，改日和丁掌柜好好说道说道，今日确实还是太晚了。”张晓说道。

    “哪里哪里，张老爷现在还愿意和小人聊这么多话，小人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丁掌柜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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