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把掌心对着尸体的后背，“要造成这么大一片淤伤，一掌显然不够。”

沈慕沉哑道：“这不是掌法造成的淤伤。”

“我知道。一时之间，我想不出这种淤伤是如何造成的。”

她取来试毒的细针，轻轻地刺入尸体的后背，再取出来。

叶姝影看见细针没有变色，伸手去碰触那古怪的淤伤。

他着急地握住她的小臂，“不要碰。”

她转头看他，“无毒。”

沈慕讷讷地松开她的手，“谨慎一点为好。”

“多多，你的手指……”

少少诧异地盯着她的食指。

叶姝影的食指沾染了一点青紫，跟尸体后背的淤伤差不多。

她捻了捻手指，“她的后背应该不是淤伤。”

少少用白布擦拭尸体的后背，果然擦掉了大多数青紫的色泽。

玉玄的后背，浮现两个字：

尘土。

“原来字在玉玄身上。”叶姝影恍然地凝眸。

“这两个字是用一种特殊的药物写在人的身上。”少少试图擦去字，但擦不掉，“应该是写的人用内力把药物烙印在表皮，是一种禁术。”

“这青紫色不是能擦掉吗？道袍为什么没蹭到？”乔飞羽疑惑了。

“你终于问了个有意义的问题。”

“你倒是解释呀。”

少少没搭理他，因为她还没想到原因。

叶姝影琢磨着，“这两个字应该是五绝真人留给我们的。可是，她如何猜到玉玄会溜回青云观，还让我们抓到？”

“若当真是五绝真人预先在玉

玄身上写字，又预知玉玄会落在我们手里，那么，五绝真人精于谋算，且布局宏大。”

沈慕在想，五绝真人跟那个多次策划惊天大案的主谋是同一人吗？

同心盟！

一定是同心盟策划的！

叶姝影也想到那个神秘的主谋，杀人手法不一样，但从犯案的思路，以及最后的留字可以断定，是同一人所为。

乔飞羽还是想不明白，“死者的后背不是淤伤，那她究竟怎么死的？”

少少道：“多多，指挥使，你们去值房歇会儿，我要剖尸查验。”

叶姝影点头，慢慢走出去。

乔飞羽殷勤道：“小影，我搀扶你。”

话音未落，他看见裴阎王已经架住她的手臂。

“我自己慢慢走。”

她觉着，有时候要自己走走。

沈慕不放手，乔飞羽不甘示弱地扶着她另一边。

两人斗气似的，使力架起她，疾步而行。

好似在比试谁力气更大，谁走得更快更稳。

叶姝影双脚离地，被他们带着飞似的，无了个大语。

徐大人送来茶水、鲜果，迅速退下。

不想被裴阎王盯上。

叶姝影把这两日查到的线索，详细地记录下来。

沈慕坐在一旁，翻看此案的案卷。

乔飞羽没法坐，只能站着，或者找个地方趴着，不敢发出声音打扰她。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少少一脸疑惑地回来。

“有新发现吗？”乔飞羽问道。

“玉玄的脏腑被我打伤了，但不致死。她后背的青紫色，应该是致死的原

因。”她措辞谨慎。

“那些青紫色是什么？”叶姝影问道。

“我没见过，但应该是西南一带的几种异草制成的药剂。”

少少解释，五绝真人把药剂涂抹在玉玄的后背，遮掩那两个字。药剂无毒，起初只是作用于表皮，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一两日后，药剂慢慢渗透到表皮之下，侵入脏腑。

虽然无毒，但会引发多心肝脾肺肾急性衰竭。

这就是玉玄暴毙的原因。

沈慕惊忧地看向小影的手指，方才她沾了一点。

叶姝影举起手指，“我沾到一点点，应该没事吧？”

少少失笑，“若有事，我会这么淡定吗？”

他稍稍放心，“单单是那两个字，五绝真人就花了不少心思。”

乔飞羽不解地摸着下巴，“五绝真人告诉我们‘尘土’这俩字，有什么深意？”

“花落人去化尘土，红颜枯骨随风散。”叶姝影怅惘地念道，“或许，五绝真人想告诉我们，再轰轰烈烈的情爱，都将是虚妄与荒芜。”

“多多，你说得有点瘆人。”少少摸摸手臂。

“小影，你看破红尘了吗？”乔飞羽好笑地问。

叶姝影只是有点感慨罢了。

她问裴阎王：“方氏、梅氏等人，会判处秋后问斩吗？”

沈慕颔首，“晚点我进宫面圣，禀奏查案进展和诸多细节。对了，你画了五绝真人的画像吗？”

他对小影再了解不过，回府后她必定会画像。

她取出一张画像，递给他。

他打开画

像，有点惊讶，“你觉得五绝真人是男子，男扮女装？”

少少和乔飞羽皆惊诧，凑过去瞧一眼。

画像上的男子，由字脸，鼻子宽厚，眉眼透出一股憨劲，眼神却精明犀利。

“多多，男扮女装会不会太过异想天开？”

少少觉着，五绝真人有必要扮作道姑吗？

五绝真人这道号，适用于道长。

“从密室和寝房的布置、装饰推测的。”叶姝影也觉得这论断过于大胆，但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相信叶少卿。”沈慕把画像放在衣襟里，拱手告辞。

他立即进宫，来到天子寝殿见驾。

萧应渊已经吃了晚膳，正想去御花园走走。

“你陪朕去走一圈，消食。”

“是。”沈慕跟在后面，简略得当地禀奏案情，“顾大公子、赵大人等五位大人的姨娘离奇死亡一案，经过连日来的细查，已将五位凶手缉拿归案。”

“青云观的五绝真人教唆她们毒杀姨娘，抓到此人了吗？”萧应渊步履沉缓。

“臣无能，让人跑了。臣已传令下去，全城搜捕。”

“结案吧。五个凶手，中秋后问斩。”萧应渊毫不犹豫地裁决。

“陛下，赵夫人可否格外开恩？”沈慕详细地说了梅氏遭受赵天海、姨娘迫害，为了小女儿才铤而走险。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萧应渊道，“梅氏病痛缠身，把她关押在死牢饱受折磨，不如早日解脱，你觉得呢？”

“陛下圣明。”

沈慕心想，梅氏

饱受病痛的磋磨，不如早日伏法，的确痛快一些。

萧应渊冷厉地眯眼，“你的要务是抓捕逆党余孽，务必谨记。”

“陛下，中秋佳节将至，洛阳百姓都在准备过个喜庆的团圆节，抓捕逆党余孽一事不如暂先缓缓。”

沈慕谨慎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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