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应渊敛了神色，“并非不允。嫁给沈卿，从此相夫教子，或是大理寺任职，步步高升，你只能选一样。”

沈慕的心骤然提到嗓子眼。

他好不容易把小影拐到怀里，费了不少力气才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陛下这般逼迫，她必定不会选他。

他幽怨地看向小影。

小影你看看我！

叶姝影微微笑着，一字字道：“孩童才做选择。在臣女看来，画像、断案，效力于朝廷，跟嫁给沈大人，为他生儿育女，并不冲突。臣女两者都要。”

沈慕紧绷的身躯刹那间松懈下来，终于可以呼吸了。

小影值得他全部的爱！

萧应渊非常不悦，“你竟敢抗旨？”

“陛下您住在皇宫，并非住在海边。”叶姝影的眼梢藏着一丝讥诮。

“你什么意思？”

“沈大人不是皇室中人，陛下您莫要管得太宽。”

沈慕的手指捻了捻，有汗。

萧应渊勃然大怒，“放肆！”

“陛下恕罪，小影长于乡野，口无遮拦，不是有意顶撞陛下。”沈慕拱手恳求，稍稍转头，给她使眼色。

叶姝影不卑不亢道：“陛下，臣女与沈大人成亲后，携手并肩断案追凶，令作奸犯科、凶残暴虐的罪犯无所遁形，为陛下排忧解难，还洛阳城长治久安，振纲纪，昭国法。”

“于洛阳百姓，于朝廷，于陛下，百利而无一害，陛下有何道理不恩允？这不是双赢，而是三赢、四赢、五赢，陛下的胸怀宽如海

、格局广若天，非臣女能比，怎么会想不到、看不到这等好处呢？”

“陛下，小影所想所说，亦是臣之所想。”沈慕语声笃定，“若臣迎娶一个操持庶务、相夫教子的妻子，随便一个女子便可。但臣定是一生孤寂，难展欢颜。”

“求陛下成全。”

他跪下，恳切地求道。

萧应渊静默了一瞬，沉朗地笑起来。

“不愧是叶将军的女儿，一身软骨铮然有声，不输男儿郎。”

“有头脑，有胆识，心智坚定，正气凛然，这才是大理寺女官该有的风范。”

“沈卿眼光不俗，不仅为朝廷招揽了才干卓绝的女官，还为他自己解决了终身大事，一举两得。朕岂有不成全之理？”

他愉悦地笑着，“朕答应你，待你再创功绩，便提拔你为大理寺少卿。”

叶姝影淡然自若地拜谢：“谢陛下隆恩。”

离开御书房很远，沈慕拉着她的小手，依然心有余悸。

她俏皮地打趣，“原来沈大人也有紧张、害怕的时候。”

“我是人，有七情六欲，自然也有忧惧。”

他的拇指轻柔地抚蹭她的小脸，“小影，谢谢你的坚持，谢谢你没放弃我。”

眼里，心里，皆是你。

叶姝影捏住他坚毅的下巴，“沈慕你听好了，你是我的人。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不许离开我，任何人都休想拆散我们！”

柔软却铿锵的宣告，把他的心狠狠地拿捏住了。

沈慕抱着她，长臂收紧，再收紧

。

“好，我是你的。”

永远都是你的。

三生三世都是你的。

……

沈慕送叶姝影回侯府，但她还不想回去。

她拉着他的手臂，一脸的认真，“我想请你帮忙。”

“不许这么见外。”

马车里，他把她搂在怀里，“说吧，什么事？”

她挣脱出来，不掩饰眼里的恨意，“林芸香害死了娘亲，我要把她绳之以法。我不想再等了。”

“事情过了二十年前，没有证据，很难……”

“没物证，但有人证。”

“你想好了法子？”

沈慕听了她的法子，思索片刻，答应了她。

就当作是送给她的新婚大礼。

谈妥之后，叶姝影和少少回侯府。

这日黄昏，叶洛风兴奋地回府，拿着一封书函给叶姝影。

“妹妹，这是父亲的家书，你看看。”

“我把你和沈大公子即将成亲的事跟父亲说了，父亲欣喜又欣慰，还说安排了北疆驻防事宜，便上奏陛下，请旨回京。”

叶姝影看了父亲的家书，有点小失落，“爹爹应该是赶不上我的婚礼了。”

不过，父亲回京之时，再也见不到林芸香了。

好事一桩。

叶洛风宽慰道：“父亲回京了，咱们办一次家宴，热闹热闹。”

她点点头。

翌日，叶姝影和少少去大理寺点卯。

林芸香追到府门，把叶姝影拉到一旁。

“小影，昨日我跟你说的事，你务必要多多上心，尽快打听。”

“到了大理寺我就问问，若有消息，我差人回来报知。”

叶姝影环顾左右，警惕道，“听闻阎王殿是洛阳城的阿鼻地狱，比前朝的昭狱可怖百倍，进去的人不是从此消失，便是成为残躯断肢，扔到城外喂野狗。”

林芸香的眼里染了仇恨的血丝，“我不怕，我一定要找到阎王殿！”

午后，叶姝影吩咐一个差役，把一张纸条送到荣安侯府。

林芸香看到纸条，立即乘坐马车前往。

城西，拐进平阳巷，她从马车下来，往里面走。

一直走，走到头，没有路了。

她左顾右盼，此处并没有房屋，怎么可能有阎王殿？

难道走错了？

突然，天色暗下来。

林芸香抬头望天，浓重的黑暗陡然侵袭下来，她的后颈好似被蚊子咬了一下。

下一瞬，她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她的眼前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有人吗？”

“此处是阎王殿吗？”

“我要找鬼面阎王指挥使，他在吗？”

突然，四周响起婴孩的哭泣声，女鬼尖厉的笑声。

林芸香吓得捂住耳朵。

这时，前方有一盏烛火亮起来，有烟雾弥漫开来。

她睁大眼睛，摸索着往前走。

更多的烛火亮起来，照亮了前方的阎王台。

半空飘浮着白森森的骷髅头，有的骷髅头发出幽冥的蓝光。

林芸香惊骇地止步，惧意在四肢百骸流窜。

几个鬼面阎王手握刀剑，戴着可怖的鬼面具，黑袍绣着大大小小的骷髅头。

“你是何人？”一人冷酷地问。

“我是荣安侯府当家

主母……我要找你们的指挥使。”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慌惧。

就算是死，也要为轩儿讨回公道！

一人道：“指挥使何等身份，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速速滚！”

“今日见不到指挥使，我不会走！”

林芸香定了定神，斩钉截铁地说着，“请指挥使出来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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