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林没料到董娇会突然发难，她四下打量，只见方才还与她讨论的几个妃嫔全都悄悄别开脸，装作与她们无关。

“本宫问你话呢，穿黄衣服那位。”

“啊？妾身吗？”张宝林看着殿内另外一位黄衣妃嫔不确定问。

董娇反笑，笑得讽刺，“本不确定是谁，但你下意识觉得本宫问的是你，就说明你心里有鬼，那不是你是谁？”

张宝林被诈出来，面颊蹭蹭泛红，不知如何辩解。

“说话，哑巴了吗？！”她把茶碗摔在桌上，茶水洒得到处都是，一直守在旁侧的婢女见状一时半会不敢上来收拾，生怕被迁怒。

张宝林被吓得腿软差点跪下，可一想，她是皇帝的女人，虽比不得明昭公主身份尊贵，但好歹是个主子，按辈分也比她大，还不至于向小辈屈膝。

她挺起胸膛，半分不惧，“怎的，这后宫如今是你明昭公主当家，妾身连说什么都得逐字逐句向你明昭公主禀报吗？”

“人不机灵就多过过脑子再张嘴，本宫乃陛下亲侄女，又奉太后之命而来，你说后宫是本宫当家，将太后置于何处？将殷贵妃谢贵妃置于何处？”

张宝林瞬时反应过来自己口误，可直接道歉她放不下面子，只得咬唇死犟，双眼怒火熊熊。

董娇的目的并非与她争个高低，靠上座椅，又恢复方才漫不经心的模样，“念你一时口快，本宫不予你计较，倒是方才……她是谁来

着？”

殿内一片哗然，她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先发难了？

“这位是锦州张县令之女，宝林张氏。”有眼力劲的宫女连忙上前解释，顺道趴在地上把茶水擦干，避免得罪眼前这位祖宗。

“噢，原来是张宝林。”董娇轻笑，“方才你说，秦王在六公主梦里化作恶虎吃人残害手足六亲不认，这般笃定，是你亲自入六公主的梦瞧见，还是六公主亲口告诉你的？”

张宝林身世本就不高，被董娇讥讽十足的一笑，反而委屈上了。

“公主不必咄咄逼人，妾身是身份低微，可也没低到还不如这宫里的阿猫阿狗！”她委屈巴巴回。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的？”

“什么我听不懂人话，你什么意……”

想回怼的话没说完就被旁人打断，死死拽她袖子叫她闭嘴并低声相劝，“你是疯魔了？忘了董家没出事前淳安郡主是个什么名声？你和她顶什么嘴？问你话就好好答，别自讨苦吃！”

张宝林顿住，几年没听闻淳安郡主的光辉事迹她都快忘了眼前这位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妾身方才失言，还望公主莫怪……”

“掌嘴。”

“啊？”

啪——

张宝林还没反应过来，秋露便上前一大嘴巴子呼过去嫌弃道：“你是如何觉得我家主子会给你三次答话的机会？别说你不过区区县令之女，就是太尉、丞相之女我家主子打了也就打了，你不过一个六品宝林，公主

问你话迟迟不答，你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这熟悉的手感，真怀念啊。

张宝林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你！你竟然敢打我？！”

“你什么你！”秋露扬手，“再不老实回话再赏你一嘴巴！”

张宝林缩脖子不敢再反驳半句，心中怒骂：刁奴！！！

“回公主，方才那番话并非妾身本意，而是近来宫里各种传言四起，妾身内心惶恐，这才与各位姐姐们多嘴几句……”

她问：“都是谁与她讨论的？”

众人不敢看董娇，特别是刚刚同张宝林交头接耳的更恨不得把头钻进地里。

“好，都不承认是吧，那你说，点出来，我放你一马。”她又看向张宝林，张宝林为难的不敢抬头。

有无关妃嫔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劝道：“公主，在座都是一起尽心伺候陛下的姐妹，不说功劳也有苦劳，您不看僧面也看看佛面。”

言下之意，请董娇全大家的脸面。

那怎么可能？

“太后早就下令不许宫内传播谣言，你们是没耳朵还是没脑子？屡次三番不知悔改，要是又传入她老人家耳朵里叫她心烦，谁负责？既然张宝林不愿说，那你就去冷宫住一段吧，总得有人承担责任不是，去吧，她们会记你情的。”说罢，一群小太监撸袖子入内准备拿人。

张宝林见状哪里还敢心存侥幸，立马跪下指认，“公主我错了，方才妾身是同林才人和周宝林在说话，求公主饶妾身一

回！”

林才人和周宝林要气笑了，明明是她拉着她们讲话，怎还殃及池鱼！

无奈，只得跟着跪下解释：“公主，我们也是第一次听闻此等传言才没忍住好奇多问了几句，真的不是有意散布谣言，还请公主明察！”

董娇讥笑，“太后早就警告过各宫，勿要轻言鬼神之事，更何况关乎天家子息，这事儿你们敢说不知道？”

几人不敢狡辩，“妾身知晓……”

“既然知晓便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赶紧全部拖下去！杖责五十！”

杖责五十！这不是要她们的命是什么！

“公主饶命啊，我们真的没有歹心，公主饶命啊！”

殿内瞬时乱作一团，哭啼声不止，太监们正要拿人，谢贵妃从内殿出来，“公主且慢。”

董娇白她一眼，继续对几个内侍道：“还愣着干什么，本宫使唤不动你们是不是？”

几名内侍左右为难。

“先等等，”谢贵妃笑着上前拉住她，“公主，且听本宫一句。”

董娇虽不情愿，但谢贵妃的脸面还是要给的，撇撇嘴没再固执，“娘娘请说。”

“宫中流言四起本宫也略有耳闻，但正因如此，公主才当小惩大诫，不然就真应了流言弄得人心惶惶，反倒更加不妥不是？”

谢贵妃给了台阶，董娇本就没想宰人自然就顺着下了。

“哼，”她斜着眼瞧地上跪着三人，“娘娘说的在理，是明昭处理得有些过激，不过就这么放过她们，后

宫流言何时才能平息？不用付出代价就人人都敢在背后挑拨是非！”

董娇退了一步，谢贵妃笑问：“那公主觉得如何处置她们合适呢？”

“各掌嘴三十，禁足三个月，好叫她们长长记性！”

“你们可认？”谢贵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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