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敏锐的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审视视线消散，悄然松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发现了，幸好他机智。

三人说了一会话，守在外面的内侍敲门唤道：“殿下，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陆璟泽和陆璟甜齐刷刷把视线落在六皇子身上。

“殿下，你不在卫国公府用膳吗？”

六皇子轻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来的时候父皇特意叮嘱过了，让我早点回去，晚上还要校考我的功课。”

看着陆璟甜脸上的不舍，六皇子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下次吧，下次再出府的时候我留下用膳。”

“甜甜，我对卫国公府不太熟，能否麻烦你领我去向老夫人告辞？”

陆璟甜当即爽快地应了下来。

“璟泽，咱们都这么熟悉了，不用太见外，有甜甜领着我过去，你就把心放到沙盘上。”

陆璟泽望了眼沙盘上对峙了一半的士兵，犹豫了一瞬，应了下来。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六皇子体谅！”

六皇子极为珍惜和陆璟甜在一起相处的时光，任凭身后的内侍焦急不安，六皇子仍旧是那副慢吞吞的样子，一点也不急。

“殿下，要不我们快点走？”

她刚才可没有错过小内侍哀怨的眼神，既然六皇子还有事情，她并非是不懂事之人。

“无碍，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急。”

六皇子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甜甜，多日不见，你倒是和我生分了！”

陆璟甜身形一顿，讪笑着：“六皇子何出此言？我们本来不就是这样吗？何来生分一说？”

六皇子犀利的眼神落在陆璟甜身上，莫名的，陆璟甜并不敢抬头直视六皇子。

“以前你总是唤我阳阳，现在你左一声六皇子，右一声六皇子，这难道还不是生分吗？”

陆璟甜怔了一瞬，下意识的开口反驳：“现在你是宫里的六皇子，我自然是要唤你六皇子的，君臣有别，这是最基本的。”

“以前你是流落在外的皇子，我们并不知你的具体身份，若是知晓的话，怕也不会唤你阳阳。”

六皇子柔声道：“我喜欢流放路上的生活，虽然很苦，但总归心是自由的。”

陆璟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人生在世，有舍有得。

六皇子得到了世上最尊贵的身份，那自然会失去一些东西。

“我喜欢阳阳这个名讳，日后私下里你能否喊我阳阳？”

倏地，陆璟甜抬头望向六皇子，自然没有错过他嘴角那抹苦涩的笑容。

没来由的，陆璟甜心里一阵抽疼。

她怎么忘了，六皇子也只是一个孩子，比她大不了几岁。

他肯定也想要有人陪他一起玩，只是旁人应当都挺怕他的。

不然他身后跟着的内侍也不会离他们有三丈远，不敢多靠近一步。

只是私下里喊几声，应当没事的吧？

若是不答应，六皇子岂不是更可怜，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犹豫了一会，陆璟甜爽快的应了一声。

“好，我答应你，私下里没人的时候我喊你阳阳。”

六皇子脸上烦闷的情绪一扫而光，咧嘴轻笑。

“甜甜，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写信？你在宫里如何给我写信？这怕是不方便吧？”

据她所知，宫里处处都是规矩，六皇子给她写信会不会太麻烦？

“你放心，我自有我的门路。你只需考虑，要不要收我的书信，剩下的都不用你操心。”

几乎没有犹豫，陆璟甜就把这件事应承下来。

“好啊，只要你写信给我，我就收。”

只是一封信而已，朋友间互通书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六皇子唇边笑意渐浓，本以为甜甜兴许会拒绝他，结果却这么顺利。

说话的功夫，俩人也走到了李氏居住的荣安堂。

“走吧，我去给老夫人请安告辞。”

李氏早就得到消息在荣安堂里等着了，听见丫鬟的通报声，赶紧命人把人请进来。

“老夫人，近来你身体可好？”

进了荣安堂里，陆璟甜敏锐的感觉到六皇子周身快要溢出来的喜悦。

“好，好，好，六皇子近来如何？老身瞧着好像长高了。”

“在宫里吃得好，自然就窜了个头。”

“那就好，苦尽甘来，以后等待六皇子的都是好日子。”

看着面前脸色红润的六皇子，不知怎的，李氏突然想起流放路上骨瘦如柴的阳阳。

那时候的他是真的瘦，好吃好喝养几天，好不容易身上长肉了。

听到大皇子要来，他又会好几天不吃饭，让自己迅速消瘦下去。

巴掌大的脸上只剩下那双如葡萄般大的眼睛，看起来极为骇人。

也难怪那时候的大皇子认不出他，换做皇上，只怕也要仔细端详一阵才能认出。

“老夫人，我是来告辞的，出来时父皇交代了，还要查验我的功课。”

李氏虽然不舍，但知晓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流放路上那个无处可去的阳阳。

现在的他是尊贵的六皇子！

“既如此，那老身就不留六皇子吃饭了，等下次有机会了再请！”

“下次有机会定然要叨扰老夫人，到时候老夫人可别嫌我烦。”

李氏笑呵呵连连应好。

从卫国公府出来，六皇子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笑意。

“殿下，时候不早了，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我们快走吧！”内侍海公公焦急地开口劝道。

六皇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冷漠。

“海公公，既然父皇把你赐给了本殿下，本殿下希望你能明白，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基本的道理要是也记不清，你可以哪里来的去哪里。”

被六皇子冷冽的视线盯着，海公公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想到以前的日子，海公公心里一阵后怕。

不，他绝不要再过以前的日子！

双膝一软，海公公跪在地上。

“六皇子，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还请六皇子饶过奴才这次！”

六皇子沉默不语，越是这种时候，海公公公心里反而越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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