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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栽到赵循头上


季思问那个小子穿着暗红色绣云纹的袍子,腰带璞玉,头戴抹额,生有几分贵公子样儿。

他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宴会的关系场里,半圈下来,小玉壶都空了。

她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左右逢源,招笑逗乐,他倒是受欢迎。

也是,这小子惯是爱张扬显摆的。

最后转到她面前。

他有一双极漂亮无辜的眼睛,亮晶晶的,整张脸不过巴掌大,肉薄皮紧,微微红润,笑起来还带着梨涡。

“苑姑娘,敬你一杯。”

苑福宁反而要刁难他了,就是不接杯。

“且说来听听。”

季思问琢磨半晌,颇有几分认真,“敬你我相识半年,也敬以后...成不成?”

苑福宁:“我叫你背的书,背下来了?”

季思问忙不迭点头。

福宁坐着,仰脖子看他总觉得疲惫。

季思问都没拖张椅子过来,立马在她眼前蹲下了。

季思问:“姑娘从前说,要是我把《历代名臣奏议》背下来,你就答应嫁给我。”

“我可是听话极了,日日看夜夜背,就连梦里都有两个老头给我讲书,现在已然倒背如流了。”

苑福宁没说话,他只当她是不信了,连忙叫小厮去拿了书,递给她。

季思问,“你随便考。”

这本书已经快被他翻烂了,随便打开一页都是他满满当当像草爬子似的笔记,字迹之丑,只有他。

福宁认真翻了翻。

好认真的功课。

那日,这小子愣头青似的问自己嫁不嫁,羞得她

满脸通红,大脑当机。

就随口一诌,说等他把书背下来就嫁。

毕竟他不是个看书的料。

福宁翘了个二郎腿,把书放在一边的桌上,问他,

“风烛残年之人想识文断字,可晚?”

季思问本来还十分紧张,她这问题一抛,倒是坦然了,索性盘着腿坐在她脚下,仰着头。

“那我用师旷的一句话来回你。”

“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炳烛之明,孰与昧行乎?”

他整张脸都是得意,挑着眉,

“风烛残年,亦不晚矣。”

苑福宁被他惊着了。

季思问从小跟在父母身边做生意,功课上早早的搁下了,能把全书背下来,还能侃侃而谈,可见要下多少功夫。

季思问往前一探,“可满意?”

他凑的很近,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大狗。

苑福宁挑眉,脸上还端着那得意劲儿,“还成吧。”

季思问更高兴了,“那你答应了?”

苑福宁还在绷着,

“我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要最好的。”

季思问:“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想法子给你摘了。”

苑福宁:“洞庭碧螺春,以后也不能断了。”

季思问:“那是自然,往后我每年亲自南下去给你买,咱们只要茶尖儿上最好的。”

苑福宁:“我是要参加科举的,断断不能做后院里拈酸吃醋的女人。”

季思问听笑了。

苑福宁:“你笑什么?”

季思问笑意盈盈的,满眼里都是她。

苑福

宁的脸有几分红,正瞪着他。

季思问越看越爱,噘着嘴的,大笑的,就连生气了打他的,她什么样都可爱。

“我爹只有一个媳妇儿,我也只有一个,难不成你还想给我找个兄弟作伴?”

苑福宁拳头又攥起来,“你再说!”

季思问连忙往后躲。

闹了半晌,他才正色道,“你要科举尽管去,若是中了最好,若是不中,还想接着考的话,就继续念书。”

“我与你成亲,不是为了做拦路虎的。”

苑福宁的耳根子猛地烧起来。

泼皮无赖,嘴上没个把门的。

那场宴会上,两家长辈交换了生辰贴,这门亲就算定了。

季思问的弟弟才五岁,不知怎么着就爬到那歪脖子树上去了,脚一滑,只剩个腰带挂在树杈子上。

那小子在空中张牙舞爪,还觉得挺好玩的。

季家父母急忙忙跑来,搬梯子的小厮一时半会又没回来,只能干着急。

季思问等不及。

他借着树干和旁边砖墙的力,两步翻到树上,抱住了小弟。

人刚在地上站稳。

墙就倒了。

苑福宁眼眶微微泛红,面上浮着哀戚之色,紧紧盯着那面墙。

这么多年她不曾忘记季思问。

可现在,她要试着...慢慢的往外走一走了。

陈真突然从外面跑进来,踩了一脚厚重的雪。

苑福宁有些诧异,“你干嘛去了?”

陈真:“姑娘,天南带着木意来了。”

木意似乎很着急,“苑姑娘,藏锋找到了,魏巡抚和白爷

直接在大牢里发问,白爷叫我来问姑娘,想不想去旁听?”

苑福宁起身跟着他往外走。

“巡抚那边能看出是什么意思吗?”

木意:“他一到府衙就叫了三司汇集,关门说了好久的话。”

“我出来时,都指挥使司有一队人马秘密往兴城方向赶去了,另外刑房户房各出了一部分人去抄了杨舒的家。”

“看这形式,估摸是要严查了。”

苑福宁心里宽了不少,魏成檐还不算十分的没有良心。

木冬赶着马车正好路过季家角门。

容毓坐在他旁边,眼睁睁的看着陈真关上大门,钻进马车里。

估摸着福宁也在。

木冬:“四爷,林春是按着您的吩咐,把藏锋直接送刑房大牢去了,这应该是来接苑姑娘旁听的。”

容毓微微侧身,背对白家马车,

“绕东市的路回苑家,避开刑房大牢。”

藏锋是俞长君顶顶亲近的人。

最是心细如丝。

也最冷漠。

在俞长君和苑福宁都看不到的角落里,多多能活下来全凭自己命大。

容毓眼底有些愣:“藏锋的住处是刑房安排吗?”

木冬:“这个,倒是没人来提,不过白经承那边应该给安顿了。”

阳光斜照着容毓的侧脸,冷白清绝,薄薄一层皮肉裹着脸部利落的棱角。

“赵循也还没着落吧?”

木冬点头,“衙门应该有人去找了。”

容毓:“晚上你探探木意的口风,若是藏锋都交代了,今天就叫他闭嘴,做的谨慎一些。



“栽到赵循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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