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事，解决的倒快，只不过最后调查出来的人，有些出乎姜喜晨的意料。

原始两个帖子，虽然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堆污蔑人的话，但因为上面没放照片也没放姓名，都是评论区吃瓜群众故意把话题往姜喜晨身上扯，暗戳戳引流，所以那两个帖子的发起者并不构成蓄意污蔑，无法追究。

而对姜喜晨指名道姓说她坏话的那些人，查到最后，发现她们不过是别人花钱买来的水军。

其中一个女孩心理素质很差，一被叫到派出所，就吓得哭着什么都说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们说转发一条微博就给我二十块钱，内容都是群里提前编辑好的，我只是提供了个账号……”

最后经过盘问，又调查到了她们水军群的群主，又从群主调查到买家，最后终于通过层层剥茧，找到了整件事的真正起源人。

“鹿姣，也是你们学校的一个学生，大四的，学音乐专业，你认识她吗？”

姜喜晨愣了片刻，点点头：“认识，我们……曾经认识。”

不止认识，她们曾经是朋友，还是关系很好的那种。

姜喜晨家里没出事之前，她跟鹿姣没少一起组局聚会开party。

后来姜家出事，鹿姣把她给删了，两人才没了联系。

警察在听见她的回答后，眼中掠过一抹了然。

最后建议姜喜晨，公诉麻烦，而且就算她追究到底，最后得到的也只能是一点经济补偿。

鹿姣那边，暂时还联系不上人，如果单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出警，实在有点浪费警力。

他们建议姜喜晨，既然认识鹿姣，那不如她自己去找她，最好直接私下解决。

姜喜晨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心中并不能接受。

“那如果我坚持要控告她，对她诉讼呢？”

“你能得到的回报，应该跟私下解决差距不大，无非是她道歉，删帖，给你赔偿。”

“……”

其实警察这样处理很正常，如果只因为在网上被人骂了两句，姜喜晨就非要把人家弄到牢里去蹲着，那社会秩序才真是乱了。

只是姜喜晨作为受了委屈那一方，心里总归是不好受。

最后她坚持：“我作为受害者，已经在派出所来往了好多回，就算这件事要解决，我也希望你们把对我构成伤害的那个人带来，让她在这里跟我一起当面解决。”

层层剥茧的查，也只是找到了一些小喽啰，鹿姣那个主谋却从头到尾没露面，仿佛没受到半分影响，依旧逍遥快活，这让姜喜晨心里不舒服极了。

她这个要求也算是人之常情，警方最后也只好答应。

“好，姜小姐，我们会尽快联系鹿姣，让她给你一个交代。”

说做就做，他们立刻就准备出警，要直接去姜喜晨学校找人。

“姜小姐，你要和我们一起吗，这样找到鹿姣，你们当面解决也更方便。”

姜喜晨拒绝：“不，我就要她到派出所来，一定要在这里解决。”

到了这一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意义是什么了。

可她就是要坚持，死撑下去，也要撑住这口气。

顾望辞因为身份问题，不太想在派出所直接露面，就等在了外面。

等了会儿，警察走了，姜喜晨却还没出来。

他担心事情又有变故，给姜喜晨发了条消息。

【事情解决了吗？】

发完等了十多分钟，姜喜晨都没回。

顾望辞迟疑片刻，还是下了车。

进门时，有人拦了他一下。

“报案在这边登记……”

顾望辞道：“我是来找人的。”

这时候，对方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小顾？你怎么到我们这来了？”

顾望辞整理了下心情，尽量回答的自然。

“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我来看看她。”

“这样啊，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顾望辞低低叹了一口气：“姜喜晨。”

-

姜喜晨一言不发地低头闷坐着，心思在要不要找人下黑手教训鹿姣那反复横跳。

顾望辞进门时，因她脸上阴郁的神色怔了怔，微一思索，他走到她身边，把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

“要吸取你爸的教训，别总想着做坏事。”

这时已经是深秋，窗外的叶子一片金黄，又到了姜喜晨手脚冰凉的季节。

顾望辞握着她的小手，从自己的掌心给她传递着热度。

姜喜晨心里那些不好的想法，因为他这突然的到来的确散去了不少，可她依旧不忿。

“你说的轻松，被人当怪物看，当病原体似的防，被背后戳着脊梁骨骂的人又不是你！”

她生气时，饱满的脸颊也圆鼓鼓的，顾望辞忍不住上手轻轻掐了一下。

姜喜晨深感被调戏了，怒目而视，顾望辞在她杀人的目光中微微一笑。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经历过？”

“你少编瞎话骗我！”

男人跟女人又不一样，他怎么可能理解她的感受？

顾望辞只平静道：

“初中和高中，几乎所有同学都知道我家的钱是什么来路，你可以想象，如果你当时也有这样一个同学，你会让他遭到什么待遇。”

他如果也像姜喜晨一样，受到不公平待遇就非要不死不休的报复，那大概整个学校都已经被杀空了。

顾望辞鲜少提到他的过去，但真到了要提起的时候，他也并不回避，十分坦然。

无论是遭人非议，还是受人冷眼，被人欺辱，让人排挤，这些他都能以一种类似于旁观者的角度坦然地讲出来。

在他看来，那些不堪的过去都已经结束了，他不会原谅那些人，但也不会一直让自己活在无尽的仇恨里。

顾望辞轻轻地帮姜喜晨顺着脑后的头发：

“姜成业不是一个好榜样，你以后的路还长，不能什么事都学他。”

姜喜晨抿唇，圆眼因委屈而显得湿漉漉的。

“可我不甘心。”

顾望辞想了想，附耳到她身侧：

“那这样……”

片刻，神采重新在姜喜晨眼中绽放。

“说实话，你之所以不记仇，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用你自己的方法让那些人付出了代价？”

顾望辞笑而不语。

姜喜晨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自己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看他一阵儿，终于也释然地笑了：“你太坏了，顾望辞，没人能坏的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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