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清霖前往五老清心斋。

    昨夜罗刹门死伤惨重，连带少门主海裘在内，殒命了三位炼髓及以上的武者。

    连海大阔邀来助拳的养神高手，都身死闻守非之手。

    所以今日的道馆，气氛格外热烈。

    更是学员似乎身临其境，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昨夜荒宅的打斗。

    境界，会互相锁死！

    莫非是挂在自己背后的弓袋？

    附近的百姓赶来时，只看到漆黑的夜空中，掠过一道如同夜叉般的狰狞背影，还生着双翅，只是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

    “既然已经有人前往泥驼江了，那么我若行动，也不算显眼了。”

    而一旦仙武同修，精气神三者便会互相滋养，环环相扣，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此界修仙者，灵根及灵石，都有五行相生相克的说法。

    闻守非闻言，缓缓摇头，

    “不管是何仙术，我武道甚至都有收敛气血的龟息之法。”

    这些信息，可是他们突破至五脏浑圆境界后，闻守非才主动告知的。

    闻守非目光有些深邃，想到了几十年前的那天夜晚。

    裴璋、萧长毅三人也是满脸的好奇，不知李清霖究竟是何灵根。

    一本平平无奇，连下乘武功都算不上的清心铭。

    任何变法，都伴随着牺牲。

    “劳烦几位了。”

    “回公子，是几位道馆武师前阵子服役，去勘查荒野，绘制最新的地图时，在泥驼江斩杀的。

    裴璋、萧长毅、花幕三人，听着两人的讨论，暗暗吃惊不已。

    但一旦五脏浑圆，乃至踏足养神境界，便再无反悔的可能。

    闻守非闻言，目光中掠出讥讽，

    没成想，今日居然就悉数讲解给李清霖。

    “自然是一群害怕劫难，害怕身死道消的修仙者，为了给自己留下一线求生希望，增添上去的！”

    “可世间浩渺，仙道漫漫，不知存在多少仙术妙法，就不能彻底掩盖练武或修仙的痕迹，不说同修，也可转修啊？”

    因为就算是品阶相同的多种灵根，仔细分辨，还是有细微的强弱差异，不可能恒等。

    毕竟杀人的是夜叉，跟他李清霖有什么关系？

    这种帮派、道馆之间的械斗，只要不伤及无辜，官府是不会多管的。

    前几日，测试灵根后，闻守非所说之话记忆犹新。

    “这么神？这世界还真的有夜叉？”

    其实……他们说的不错。

    闻守非少年时，曾有仙人托梦，梦中传授武学。

    李清霖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漓泉道人，哪里是古人，分明是当代的修仙者，布置了阵法幻境，是在养猪羊……甚至已经收割了一批。”

    而灵根资质，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地灵根、天灵根。

    闻守非诧异的看了李清霖一眼，却当其是在聊斋传记中看到的，于是点头道，

    “没错，初时我等还没察觉，但这满城的仙缘者，一个个武者实力大增，不乏突破至养神的存在，基本都是有灵根的。

    “跟我们差不多，只是看师弟这幅模样，怎么如此享受？”

    “于是他们便向凡间传授武道一途，想借之推演完善，但历经大劼、大商、大铁数个朝代，也不过将其堪堪完善至养神三意，后面的路……一片黑暗模糊。”

    “可喜可贺，师弟你，没有灵根！”

    他突然想到了天一阁中《纪武旧书》的记载，于是开口问道，

    “那……武道之初，为何人所创？”

    无相属性，其实便是五行均衡，金木水火土各占两成，最终相生相克成无相的灵石。

    闻守非不缓不急的解释着。

    片刻后，裴璋取来一块拳头大小的玉石。

    当然，对于只是锁精关的武者来说，只要五脏六腑未彻底浑圆如一，还可废掉一身功力，从而转修仙道，落棋有悔。

    李清霖离开家，前往提刑司。

    哦，现在的泥驼江水域范围大大增加了，上次劫域红波海行走后，落下的那片大江，跟泥驼江打通汇聚了……

    闻守非点头，朝静室走去，

    “先测测也好。”

    金木水火土，此外还有一些异种灵根、异相灵石，但基本都是从五行延伸变化来的。

    唯有李清霖心中一动，明白了什么，他试探着说道，

    不是灵根资质越强越好吗？

    怎么落到自己，没有灵根反而让众人松了口气？

    闻守非目露讥谑，

    “来历？他不是自己说了吗？乃千年遗宗水横柳，自己道号唤作漓泉道人，那么，官府也就当做他是劫域中的古人。”

    阿黄两名仆从一趟趟搬运着鱼肉。

    路上不时遇到骑着快马，挎腰刀，三五成群的武师，极速朝城门而去，都是去寻仙的。

    但却还是如水中捞月般看不清。

    “修仙这么爽？比练武强多了！”

    一只喜鹊从天边落下，停歇在屋檐上，两侧白色的带状羽毛一颤一颤的，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叫声。

    仙武不可同修，是作用于因果之上。”

    今儿一大早，几名屠夫敲响了李清霖的家门，搬运来数十斤青古鱼的鱼肉。

    “将此粉末含于舌根，尽量放空自己，感受粉末的变化，不要抗拒，不要害怕，顺其自然即可。”

    裴璋闻言，有些惊异，道，

    “师傅你是想给师弟，测试灵根？”

    片刻后，李清霖只觉一股奇特的清气从舌根袭来，直冲他的天庭卤门。

    “不知何时，练气修仙会有劫难缠身。一部分修仙者，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愿受此劫难，穷经皓首，另创修炼之法：武道。”

    弱的，会增强。

    李贤氏收拾着东西准备前往染布行。

    “早报喜，晚报财，喜鹊到家门了，是有喜色哩！”

    李清霖接来花幕递来的一个痰盂，将口中津液吐出。

    花幕安顿好了被绑架的家人后，今日也回武馆了。

    “那……上乘武功中，那些汇聚精气神三花，突破至练气的法门，又是什么东西？”

    此刻，

    得了打赏，几名屠夫脸上笑容更甚，离开时主动把门给带上了。

    “某种幻境、阵法？”

    萧长毅、花幕两人心中也是同样的疑惑。

    李清霖闻言，点点头，取出二两碎银塞在几位屠夫手中。

    但对于那所谓的漓泉道人，撒播仙缘演化求劫路之事，他并无做救世主，强出头的打算。

    闻守非见状，突然开口，

    “仙武不可同修！”

    闻守非在大厅后等着，一见李清霖，便朝裴璋吩咐道，

    虽然他们都测过灵根了，但面对这仙家手段，还是想凑个热闹，饱个眼福。

    灵石粉末耗尽，随着李清霖的津液融化。

    历史的一笔，埋葬着数以万计的白骨。

    他顿生飘飘欲仙，醉生梦死的感觉，整个人都似乎踩在白云之上，忘却一切烦恼、一切忧虑。

    这便是背靠大势力的好处了，许多事情都有手下去做，李清霖几乎只需要修炼即可。

    双翅？

    屠夫立刻躬身回道，

    闻守非接过玉石，旋转着将其打开，便见倒扣如小蛊的玉石中，有薄薄一层，洁白透明，近乎无色的晶体。

    一零七.一七二.一零一.一一九

    说到这，闻守非深深看了李清霖一眼。

    裴璋三人心中默默想到。

    “此乃无相属性的灵石的粉末，那些修仙者，一般都以这种灵石的粉末，来测量灵根。”

    李清霖听到这，却有些疑惑，

    苟着默默发育即可。

    鸦雀无言，针落可闻。

    而武者，却是暂时摒弃了长生久视，专注于躯壳及神魂的打磨。

    若是还拥有修仙资质……”

    李清霖的心猛地变得沉重起来，隐隐有些呼吸不了。

    这些屠夫都是来自五老清心斋下属的肉铺，基本每隔一个月，都会给李清霖送来妖兽肉。

    “那师父，这段时间，城外大荒山中的水衡柳，可是……”

    什么是劫，劫从何处起，又是如何表现，如何渡劫？

    只可惜，这些秘辛，似乎涉及到修仙者的根本。

    不是修仙者不愿同修精气神，而是不能。

    片刻后，他有些语气艰难的说道，

    “李公子，这些妖兽肉放在哪里？”

    李清霖默默嘀咕了下，并不在意。

    话落，静室中众人陷入良久的失神。

    “嗯？什么情况？”

    裴璋闻言，顿时瞠目结舌起来，

    “可是，那不是劫域吗？不是历史的旧影吗，漓泉道人按理说，早就死了啊！”

    李清霖闻言，沉默良久。

    仙道这等通天大道，却无法亲身去体验，实在让人喟然长叹。

    毕竟他又无灵根，漓泉道人的目标又不是他和他的家人。

    想来是昨日李清霖身穿夜行衣，催发神足通的背影，被一些起夜的百姓瞥到了。

    人力亦有穷，浮生百年，自然要炼炁长生，再徐徐图之。

    倒是不讲究单灵根还是多灵根，也无五行灵根最差的说法。

    裴璋说到这，迟疑了下，目光看向闻守非，不知当讲不当讲。

    每一粒，都极具美感，巧夺天工，从任何角度看去，都是如此的完美无瑕。

    李贤氏顿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强的，会变弱。

    这一次，闻守非并未再瞒着秘辛，而是全盘托出。

    李贤氏听到喜鹊叫声，不由喜悦的说了句，

    完全可以根据修仙功法、所处环境不同、属相灵炁多寡来灵活处理。

    闻守非点头，道，

    “没错。那里便是漓泉道人的求劫路。”

    “去，取一两灵粉来。”

    回想着屠夫的话，李清霖目露沉思之色。

    “客气了李公子，这是咱们该做的！”

    “仙人。炼气的仙人。”

    恍惚间，李清霖还心底冒出这个念头。

    李清霖经过议论纷纷的学员身边，稍稍驻足。

    却正是由于如此，便成了无法打破的天堑，精气神三者之间形成某种大道枷锁，即无法单独提升精气神的一种，更不能兼修三者，仙武同修！

    好家伙，那泥驼江里好东西真是不少，一块珊瑚都是铸剑的宝贝！不过也太危险了，到处都是成精的水兽，去那边服役的人，十死九生，许多人都葬身兽口了。”

    李清霖闻言，顺着这老太太的话风道，

    “想来是弟弟清镜，今年秋闱必定过试！我李家，要出一名大文人了！”

    裴璋似乎看出了李清霖的疑惑，畅然一笑，

    “修仙自然好，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长生久视，远比武者来的潇洒。

    李清霖在原地思索片刻。

    李清霖接过一小撮灵石粉末，略带忐忑的将其含于舌根。

    裴璋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那阵仗！天降流星，地生火龙，只是弹指间，那海裘几人就葬身于火海之中！

    “是！”

    而李清霖、闻守非这些当代武者，便是薪火传承之人，是接下来的‘尸体’。

    而裴璋、萧长毅三人，见李清霖立于原地，久久没有其他异象发生。

    武道一途，先锁精，后养神。

    只是他的心底还是有些遗憾，武道坎坷，目前却只能止步于养神，前路茫茫。

    “那这位漓泉道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为何官府一直袖手旁观，没多大动静？”

    闻守非也并不清楚，他梦中的那位仙人，更是含糊其词。

    直至三者均衡。

    劫……

    他从一贩履织席之辈走到今日，世人都以为他获得了仙人传承，才一路成长至今。

    “因为官府……就是大姜中，最大的修仙宗门！”

    武道一途，但凡筋脉气血的一点错误异动，轻则重伤残疾，重则当场暴毙！

    锁精五关、养神三意，每一步，都是前人呕心沥血，用尸体，活生生踏出来的。

    院子里的水缸盛满了水，墙角的橘色小花静静的开着。

    纷纷松了口气。

    闻守非平淡的声音传来，李清霖却从那话语中，隐隐窥得厚重历史下的血腥和残忍。

    若是具备多种灵根，任选其中资质最强的那种即可。

    但，师弟你的武道资质，太好了，身具心宫，天生就是练武的材料。

    萧长毅语气苦涩道，

    “但不管是何方式，都无法做到有中生无，无中生有的地步。存在，必有痕迹，凡事都有因果。

    看来，在师父心中，格外看重这位新来的小师弟。

    这个词，李清霖已经看到、听到无数次了。

    仙道一途，却是先炼气，借炁而修，法力自生，不壮精也不养神，直到练气上更高的境界，才转而弥补躯壳、神魂之弱点。

    “额，说了是如同，好像、大致！注意用词！”

    “为的，就是演化求劫路！”

    李清霖扫了眼鱼肉，隐隐觉得这青古鱼有些眼熟，道，

    “这妖兽肉，是从哪儿来的？”

    李清霖立刻转醒，有些迷茫的看着几位师兄，总觉得此情此景有种违和感，跟自己预想的大相径庭。

    “灵根？有心蟾在前，不知他化自在能否反哺出灵根，仙武不可同修，就真的无法打破？”

    “哦，阿春，伱且带路，暂时放在库房冰窖，先勿要食用，等我回来看看药性再说。”

    对于武者而言如此，对修仙者而言，亦是如此。

    “好好好，没有灵根好啊！”

    李清霖本来打算去提刑司打听下消息，看看候浣花死了没，但一进提刑司，便听得一阵嘈杂吵闹声。

    不少身穿囚服的人，推着挤着，哭着嚎着，手脚戴着镣铐，被一群提刑围着，正审问着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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