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且向花深觅素心》第五十九章“风过临天”

风离天微微一笑,认真看着风亦止,道:“这看似与世隔绝的风过山中,关押着不少当年反对风无住的人,也有一些风氏堂归附丽国之后送来的叛徒。我们对你的名号,自有耳闻。一如既往地试探关入此山的罪徒,不料竟然寻到你。”

“前辈所用暗语甚是老旧,如何笃定新入罪徒必然晓得？”风亦止问出自己的疑惑。

“当年,风无住为消除我们在堂中影响,便新创暗语。问剑阁中的藏书楼,藏有风氏堂一应武功秘籍,亦有暗语书册。能懂得老旧暗语之人,不是与我们有旧,就是对原来风氏堂有所好奇之人。我们再三试探,自是无奈。毕竟,所寻之人,是要一同推翻风无住之人。”风离天答道。

风亦止并不意外,看看平坦腹部,暗下决心,道:“此时,我并无内功,又能对前辈有何用处？”

风离天道:“纵观风氏堂,易容之术,只有你会。堂主与我筹谋许久,议定先下风过山、再攻风氏堂,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便是,如何瞒住风无住。我们思来想去,并无善法。”

“用易容之术不难做到。”风亦止不假思索道,“不过,前辈打算何时行动？”

“准备齐全,自可行动。怎么？你有条件？”风离天似有忧虑问道。

风亦止点点头,沉声道:“若是前辈答应三月之内攻下风过山,我自会全力以赴。”

风离天不禁疑惑道:“你同风无住有何仇恨,如此迫不及待？不过,有你在,当是快了许多。此事,我尚需告知堂主。今日,我且送你回去。”言罢,点昏风亦止。

等待的日子,总嫌漫长。不过几日光景,于风亦止而言却似数年。好在她等到风离天的回信,并未想到,此番可与前堂主风崇天晤面。

风亦止打量面前身形瘦削的老人,恭敬行个大礼道:“见过崇天前辈。”

“起来罢。”风崇天并未计较她的称呼,而是开门见山道,“能否在三月之内重获自由,还是要看你。”

“看我？前辈此话何意？”风亦止看看旁边默然不语的风离天,问道。

风崇天负手走着,道:“风过山除却每个囚禁之人绝顶三丈以下的四名守卫,在山下、山间、山外尚有三层守卫。风过山山势险恶,使得武艺高超之人都感行走艰难。所以,风无住虽布了许多守卫,但所选皆是武功寻常的杀手。风过山守卫头领为何迢递。”

风亦止道:“风过山当是重兵把守之地,大头领却不过何姓杀手。看来,风无住对天险很是放心。”

“这也是他最大的漏洞。”风崇天续道,“三层守卫的头领皆是何姓杀手,为何飞浪、何飞雪、何飞涛,其余守卫俱是无姓杀手。每日,三人饭前向何迢递报告山中情形。而何迢递则会不时入山巡视,每月又亲赴风氏堂向风无住汇报风过山诸事。”

“不知崇天前辈,对守卫,有何想法？”风亦止明确发问,知道事情片刻耽搁不得。

风崇天站定,道:“何迢递执掌风过山多年无事,风无住有意将他调回本堂。山中三头领自是眼红他的位子,暗中较劲,对山中严加看守,颇为麻烦。若是你有法子,既让三人放松警惕,又可瞒住何迢递,掩盖我们的准备,自可让行动指日可待。”

“离间计。可惜,我手头并未材料,就算要易容,也颇为困难。而且,还要让我的守卫莫要察觉。”风亦止道。

“你只管离间四人,其余诸事,离天自会料理。你有事便与他联系。”风崇天道,“你的计谋,说来听听。”

风亦止嘴角微勾,娓娓道来。

因着风离天的帮忙,风亦止很快集齐材料,又数日暗中观察何迢递的言行举止,易容为他的模样,与山间头领何飞雪深夜晤面。

“这几日,各山头,可是安宁？”风亦止学着何迢递的声音,表情傲然问道。

何飞雪道:“一如既往地无事。不知,可是大头领发觉我等平日有何疏漏？”

风亦止道:“没什么,你莫要紧张。相比那两位头领坐守风过山,你和手下日日巡山不辍,当是辛苦了。”

“大头领过奖了。分内之事而已。”何飞雪神情微动,余光望着风亦止,若有所思。

“近些日子,寒冬将尽,蛰伏许久的蛩虫鸟兽也快醒来。风过山中,当是不似之前平静。你,多多留心。你若有事情,不必来寻我,等我消息就好。”风亦止做出一副高深莫测又对他信任的模样,道。

何飞雪心领神会地应下,目送风亦止离开。风亦止到底行动不便,除了面见何飞雪,余下事情皆交于风离天。

风离天入夜,都会纵身落到风亦止的绝顶上,通与消息:“何飞雪果然以为何迢递有意举荐他为守卫大头领,暗中在何飞浪和何飞涛身边安插眼线,得知不少把柄。你从何飞雪那里得到的情报,我设法以三人身份送与何迢递。在何迢递看来,三人为争大头领,互相揭发。”

“何飞雪尚未起疑罢？此法奏效,可诱使三人大打出手,甚至卷入何迢递,以为崇天前辈提供机会。”风亦止道。

“最近,三人对暗中告密之事有所察觉,不过相互怀疑,不曾想到有人从中作梗。”风离天道,“三层守卫没了头领的耳提面命,自是警惕大为降低。堂主正安排攻陷风过山的诸般事宜,时机暂定在守卫内乱之时。”

风亦止想想道:“昨日,我同何飞雪见面时,他提出要向风无住报告两头领的诸般行径,以彻底除去两人。我软硬兼施才劝住他。不过,再拖些时日,难免四人看不出端倪。四人到底考量甚多,怕是不会撕破脸皮。若想挑起争斗,还是从无姓杀手入手,让三方守卫横生误会。”

“此话有理。的确不可再拖了。若是定下,我来知会与你。”风离天无声没入夜色。

本来,对于四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众守卫心知肚明却并不言明。几日间,三头领的种种劣迹悄然流传,每方守卫都以为是另两方为争夺大头领好感而故意放出的谣言,有些敌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势。而这时,何迢递见情势渐不可控,传信与风无住,并不知晓信件为风离天截下。

风亦止易容后暗示何飞雪动手,允诺事成之后,向风无住举荐他为风过山守卫大头领。何飞雪果然信以为真,在选定的初一之夜,猝然发难。

混乱骤起,何飞雪兵分两路攻向何飞浪和何飞涛住所,与暗中安排的手下正面冲突。何迢递无奈,只得速调余下守卫,企图平定内乱。

正在这时,半数山顶上的罪徒纷纷引绳飞下,或是击杀三丈以下的四个守卫,或是与早已说服的守卫一同下山。风崇天则带着身边的守卫,曾经的四名亲信,等在山脚,很快召集杀出的囚禁之人。

风离天奉命来接风亦止,护送她在这场血雨腥风中不受伤害。待下到三丈之处,不出意外地为何列星、何心渺、肃冷和平画拦住。

“亦主,你这是,要逃？”何心渺不可置信地看看两人,问道。

未及风亦止答话,风离天二话不说,出掌就要拍向何心渺。三人见状,忙围将上来,却又分明有所犹豫。

风亦止忙挡在何心渺身前,脸色不悦,道:“难道,两位前辈早已商定,要对我曾经的手下痛下杀手,才不曾提及今夜要如何对待他们？”

“非同道之人,自是要赶尽杀绝,不留后患。”风离天斩钉截铁道。

何列星上前一步,道:“亦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此人是谁？可有伤到你？”话音甫落,便听山下隐隐传来厮杀之声,惊住四人。

风亦止看着风离天轻轻摇头,仍是开口道:“今夜,守卫内乱,风过山将为囚禁之人攻陷。你们,是仍要拦我,还是与我下山突围？”

“亦主,”肃冷和平画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看向何列星和何心渺。何列星看看她坚定神色道:“既然亦主决心已定,我等自是阻拦不住。可是,若是要我们继续跟随亦主,当是坦诚相对。”

“不行,他们不知底细,不可信任。断不可因一两人坏了今夜大事。”风离天拒绝道。

风亦止晓得,他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但眼下情形紧急,念及四人跟从自己又不忍心眼睁睁抛弃,抢过何心渺手中长剑,架在自己脖颈上,认真道:“让他们护送我,否则我绝不离开绝顶。若是他们有半点违逆,我愿以死谢罪。”

风离天有些恼怒,道:“你莫要难为我。”说着,就要点住风亦止。

虽是并无内力,风亦止到底外功犹在,闪身扣住风离天脉门,道:“前辈,得罪了。他们两个何姓杀手、两个无姓杀手,五人对一,许是有些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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