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羊是牧鬼人，身边的四只鬼，是他通过灵异手段达成的平衡，并不是他最核心的力量。

    从本质上讲，这四具尸体，四只鬼，并没有死机，而是相互冲突达到了平衡，并且形成了一个灵异牢笼，将他困在里边，同时也是保护他不受到伤害。

    在没有其它厉鬼在身边的时候，也能通过牧鬼人的灵异，强行更改它们的杀人规律，牧使它们袭击和对抗。

    但如果让它们沉寂，甚至是死机，那再驱使它们的效果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要小得多得多。

    当然，这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但能从张先那里先坑几只鬼过来达成这个条件，何乐而不为？

    “店长”驯兽的过程没什么好看的，或者说陈桥羊根本就没有看到。

    在拿到四张三块的纪念币之后，林远就将陈桥羊身边的四只鬼带走了，再带回来的时候，这四匹原本凶性难驯的狼看上去明显要温和许多。

    依然有着狼的野性，但却多了狗的忠诚。

    在这四只鬼的身上，陈桥羊仿佛看到了人类将狼强化成狗的过程，那可能是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漫长时光，但却在“店长”身上，只花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驯兽的时间可长可短，毕竟林远用的是“金手指”，而不是他真的会什么驯兽的技能。

    一般情况下，他会多花费一点时间，好让顾客觉得物超所值。

    毕竟在穿越前他可是看过很多类似的报道的，其中最糟心的就是开锁的报道，原本谈好的是一百块钱，结果主人家觉得开锁师傅手艺太好，只花了几秒钟就把锁给开了，认为太简单，几秒钟花一百块钱不划算，只愿意给五十，甚至是二十、十块，为此还闹得不可开交。

    有先例在，林远自然不可能上这个当。

    今天也是时间有些赶，所以他就没有太在意，急着把“金手指”用了就准备跟着何月莲她们一起忙宴席的事情。

    可看着陈桥羊脸上那莫名的表情，他就心里一个咯噔。

    糟糕！

    这种糟心事，不会让我遇到了吧？

    这小子，想把钱要回去？

    哼！

    别以为是合作伙伴了就能白嫖，真要是敢提这种要求，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远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眼神已经瞄向了门口的鬼差老范、敲门鬼老黑，以及饿死鬼老花。

    显然，只要陈桥羊敢不守规矩，那等待他的，将会是惨无人道的群殴！

    好在陈桥羊没有那么蠢，跟张羡光耍赖都不敢跟林远耍赖，为了减轻林远对他的敌意，立即夸奖起了林远的驯兽技巧。

    可他越是如此，越是让林远肯定自己的猜测。

    四周那几乎如同实质的恶意，让陈桥羊后背汗如雨下，哪怕身边有着四只完全死机的厉鬼，也给不了他丝毫的安全感。

    直到何月莲走了过来，打破了这份平静，“远哥，已经收拾好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刚刚帮老陈驯了四匹狼。”林远解释了一句，“老陈，你对价格没问题吧？”

    “没有没有，林老板你的手艺没得说，值这个价！”

    陈桥羊立即回应，而在这个回应之后，四周那股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白雾终于变得正常了起来。

    陈桥羊不敢再多待，立即转身告辞。

    当然。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手里没有纪念币，也没有鬼钱，这让他在面对“店长”时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他可不想把身边的这四只鬼典当出去。

    “奇怪的家伙。”

    林远嘀咕了一句，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次要出行的队伍上。

    经理何月莲。

    服务生小安、小希。

    大厨童倩。

    小工方世明。

    保安老范，看门狗老黑。

    人数不多，但这次张羡光定下来的说是宴席，其实也没有几桌，就是积攒一下经验用的，倒也不用去再多的人。

    看着小安、小希和方世明都大包小包的，林远一拍脑门，“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来到和平饭店大门外，通过定向传送门去了凯撒大酒店，没过一会儿他又回来了，不过这次身后跟着几台机器人。

    这些都是太平古镇的扎纸铺的产出，平时是在凯撒养殖场里养殖厉鬼·动物用的，现在被林远暂时借调了过来，充当苦力。

    一共四台机器人，将小安、小希后背着的食材，以及方世明背上的厨具和餐具都接了过去。

    店员是店员，机器人是机器人，这一点林远分得很清楚。

    “都准备好了吧，那就出发了。我已经提前跟老秦打好了招呼，他的公交车在门口等着我们，一起过去就行了。”

    林远说完，便带着众人朝店外走去。

    路过纪念币兑换处的时候，柳青青从里边走了出来，眼巴巴地看着林远道：“远哥，我真的不能一起去吗？”

    “嗯，你留下来看家，这是一项很重要的人任务。”林远一脸严肃的说道。

    事实上？

    柳青青太黏他了，平时在店里无所谓，这一次可是要去其它地方，形象很重要，他可不想让人误会他是借用身份便利潜规则女员工。

    柳青青暗自撇嘴，“是远哥你想去相亲才对吧，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脸都看不到，还让远哥你这么重视。”

    林远：“……”

    店里有个恋爱脑员工，该怎么办？

    考虑到柳青青能够随时召唤一批机器人过来充当外卖员，林远表示自己忍了，也没接柳青青的话，直接带着众人离开。

    柳青青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变得玩味，低声自语道：“这个时代还真是有意思，如果攻略了他的话，在他回到祂之后，也会影响到祂对我的判断吧？如果祂真的是……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店里的人已经走远了。

    “柳青青”抬手在自己那盈盈一握的腰间轻轻抚过，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明明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却给人一种极致的诱惑之感。

    可惜，没有人看到。

    不对，有人看到了。

    在和平饭店的三楼，林远将“柳青青”的变化完全看在了眼里，但却没有丝毫的欲望，“除了不是人之外，的确挺诱惑的，可惜了。张幼红的残魂出来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而且时间也在变长，现在除了晚上休息的时间，白天至少有两个小时都是张幼红的意识在主导这具身体。明明没有去张洞那里，没有在张幼红的坟前点燃招魂香，没有接引张幼红归来，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林远有些疑惑，可他突然将目光投向了203。

    这个房间里住着的是张伯华，这段时间以来，柳青青一直在吃张伯华配置的中药，也就是那副能够压制厉鬼复苏的中药，就是他拿出来的。

    这副中药的效果很好。

    吃下去之后，哪怕是神秘复苏大后期的杨间，驾驭了一部分灵异公交车的灵异，都能够强行压制一段时间。

    但这种压制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在压制时间结束之后，灵异会以更猛烈的趋势再度暴发。

    哪怕是在和平饭店，中药的特性依然还在。

    柳青青每天都在吃这副中药，是将张幼红的残魂当成厉鬼复苏来压制，最开始的效果很好，几乎不会见到张幼红出来。

    可是最近。

    张幼红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也越来长，显然是中药的反噬效果来了，原本用来压制张幼红残魂的药性，也成为了张幼红残魂的养料。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自然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张幼红的残魂只是一段意识，不属于厉鬼。

    可是，这里是和平饭店。

    在“店长”的认知之下，中药的药效就是针对张幼红的残魂的，在“店长”没有特意的影响之下，那最后暴发时得到增强的，自然也是张幼红的残魂。

    “没想到是我的原因，阴差阳错之下，居然给了张幼红的残魂以养分，让她能够出来这么长的时间。”

    弄清楚情况之后，林远便松了口气。

    他还真的担心和平饭店里出现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这样也挺有意思的，一个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如果张洞还没有死的话，倒是可以通过她来作为桥梁进行沟通，免得一见面就打起来。”

    对于张洞那一手抹除灵异的恐怖能力，林远也是十分忌惮的。

    主要是没有碰过，也不知道“独断万古”的洞天帝到底到达了什么层次，原著中的张洞出手的次数并不多。

    白水镇。

    以及最后成神的杨戬通过灵异的手段，与还活着的张洞隔着时空对话。

    无论是哪一种，张洞的逼格都高得可怕，而他的实力也没有得到完全的展示，这也让林远无法评估对方的恐怖程度。

    这种情况下，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所具有的两种灵异并没有达到平衡，面对张洞这种级别的恐怖存在，或许根本不需要有完全压制他的实力，只需要削弱白雾鬼域或者和平饭店的灵异，就能让这两种灵异的失衡程度更加恐怖。

    如此一来，林远可能还会一朝回到解放前，成为那个只有普通人意识在外活动，完全体意识沉睡的可怜虫。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这般危险。

    无论是谁，只要有压制白雾鬼域，或者是和平饭店的实力，都能影响到林远现在的状态。    

    但很可惜的是，除了张洞有这个可能以外，林远还没有发现类似的威胁。

    成神后的杨戬应该也可以，但这一世，杨戬应该不会再出现了，而杨间也能够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虽然对张幼红感兴趣，但林远并没有把她叫到这里来，时机未到。

    和平饭店还需要一段时间发展，不说与白雾鬼域达到绝对的平衡，至少也要到晚上白雾鬼域能够在他的意志之下，无法入侵到和平饭店里来才行。

    没错。

    晚上白雾鬼域弥漫整个和平饭店，并不是林远的意志，而是白雾鬼域的恐怖程度超过和平饭店的体现。

    当某一天。

    白雾鬼域之中再也看不到和平饭店，再也看不到林远，那时的林远也就是彻底厉鬼复苏了。

    没有达到相对的平衡之前，林远可不会去见张洞。

    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白雾中的大道上，“店长”林远已经带着何月莲等人陆续走上了鬼公交，而随着他们的上车，车上的显示牌上的数字也在不断地跳动。

    鬼差上去的时候，跳了一下。

    饿死鬼上去的时候，也跳了一下。

    何月莲上车的时候，没有跳。

    小安小希上车的时候，连续跳了两下。

    童倩上车的时候，没有跳。

    方世明上车的时候，跳了一下。

    四台机器人上车的时候，也连续跳了四下。

    林远是最后一个上车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望着那块显示屏，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店长”上车时，这块显示屏上的数字居然……没有跳。

    “店长果然不是鬼，但他肯定也不是人，那就只有那种不可能的可能了。”童倩心中松了口气。

    何月莲眼角也弯了许多。

    方世明若有所思，可很快他就被打断了思绪，因为鬼差老范站在了他的身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方世明：“……”

    “老范，小方，别挡在过道中央，赶紧去座位上坐着。老范我提醒你一下，这次外出代表着我们的形象，不能乱来，明白吗？出门的时候我怎么说的，你都当耳边风是不是？”林远很是警惕地说道。

    没错。

    在出门的时候，林远就提点过鬼差几句，让它暂时不要招惹方世明，效果也很不错，至少在上车之前老范没有跟方世明玩贴贴。

    可这一上车，老范就忍不住了？

    男男真的有那么好？

    林远心头疑惑，而且他看小方的表情完全就是抗拒，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和扭捏的表情。

    演的？

    还是在吃醋，吃小王的醋？

    几句话的功夫，林远心里已经出现了一整部耽美三角恋的剧情，而他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扭曲，直接挤出了一个地铁老人表情包。

    好在老范还是很听招呼的。

    尽管有着万分不舍，可它还是先一步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方世明也松了口气，感谢了林远一句，便找了一个离鬼差最远的位置坐下。

    “这个小方，还在我面前演起来了？不过演技是真的好，但缺父爱还能扭曲取向，简直太可怕了。”

    林远一边想着，一边看向了驾驶室的位置。

    秦老作为司机，此刻并没有看向后边，这让林远松了口气，否则这丢脸丢到老人家这里，那也真是够了。

    不过车上怎么没有客人？

    听着林远的疑惑，秦老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今天是林老板你要用车，我作主，今天就全程为林老板你服务。”

    “老秦你太客气了，不过你这么热情，公司还能开到破产的地步，看来真的是经济不景气啊。”

    林远很是感慨，可前排的秦老却是忍不住想要拍方向盘。

    说话这么直，真不怕挨黑打吗？

    等等！

    不对！

    感受着自身那不断起伏的情绪，秦老的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原因很简单，在“店长”面前，哪怕是被灵异侵蚀得太过分导致感情丢失，也能重新恢复正常人的感情，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

    但前提是，那得先有正常人的感情。

    而他呢？

    他生来就是一只有意识且有实体的鬼，而一只鬼，会拥有活人的情感吗？

    最重要的是，他和“店长”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可今天却打破了这个惯例。

    以前秦老不知道拥有感情是什么感觉，可现在他知道了，而且他也清楚地感受到了拥有感情是什么样的状态。

    很奇妙！

    很复杂！

    但感情的复苏并没有让人沉迷，反而很快想清楚了原因：“店长需要我更生动地回应他，而不是戴着一张面具。”

    以前和“店长”相处时，秦老同样会笑、会无奈、会叹息，但这种种情绪都不应该在一只鬼身上出现。

    这些，也都是他为了更好的配合“店长”而表演出来的。

    但现在，不需要了。

    只见秦老苦笑着说道：“林老板你说得没错，这些年经济的确不太景气，否则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也用不着跑过来受这个罪。”

    林远疑惑地问道：“你没有退休工资吗？就算没有，就没有扶贫……哦，你是公交车企业的大老板，再怎么也没有到贫困的程度，是我失言了。”

    秦老无奈地摇摇头，实际上却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

    作为一只鬼，活了这么多年，虽然在总部经常和人接触，在灵异公交车上也有不少的交流，但和普通人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好在，他们都不在乎。

    灵异公交车缓缓启动，不多时就离开了和平饭店公交站外的大道，冲进了白雾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远也算是坐了好几次公交车，知道公交车是按照固定的线路去跑的。

    不过今天看路边的风景就能发现，根本不是以前见过的那几条线路，而且也应该不是新的公交线路，应该是秦老直接带他们去双桥镇。

    还真是辛苦了。

    林远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却领了这份情，默默地等着停车的那一刻。

    眼下的天气，亮得早，黑得晚。

    尽管才早上七点多，可已经有太阳光洒落到地上，将整个双桥镇铺上了一层太阳的光辉。

    可原本应该渐渐热闹起来的镇子，此时依然冷冷清清的，只有小学的位置有些许的动静。

    晨曦的阳光落在小学那并不平整的操场上，也将刚刚从鬼邮局返回，走进学校大门的张羡光给照了出来。

    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他的到来，才给这所小学带来了光明的阳光一般。

    “看你的表情，好像这一次并不是特别的顺利？”

    陈桥羊就在张羡光的身后，他自然是从和平饭店回来的，一眼就看到了眉头微锁的张羡光。

    张羡光停下脚步，“的确遇到了一些问题，有些人不愿意看到我们进行计划，所以正在闹腾呢。”

    杨间，孙瑞，还有曹洋。

    两名队长，一名城市负责人，再加上油画里的杨孝等存在，成为了阻拦桃花源计划的阻碍。

    陈桥羊面色古怪，“你的实力退步很大？别告诉我为了活下来，你肢解了自身的灵异，那可不是我认识的张羡光。”

    显然，他并不觉得两个队长一个负责人，加上一群比亡魂还不如的可怜虫的影响，就能对张羡光造成伤害，甚至是阻拦张羡光的计划。

    “这个时代的天才很多，而且油画里的人只是可怜，不代表着他们就没有实力。真要动起手来，我只要付出很小一部分代价就能将他们打掉，可之后呢？油画里的家伙并不足为惧，只要不去油画里就成。鬼邮局的情况暂且不提，那边我会处理好的，现在还是要先做好迎接店长的准备，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张羡光道。

    陈桥羊见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强求，陪着张羡光一同朝着学校内走去，张莹等人正在操场上忙碌着什么。

    “这是在准备拼图？不过张羡光，这些都是次要的，你想好怎么跟店长说了吗？他那么恐怖，如果你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他可不会配合的。”陈桥羊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张羡光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学校外，“来了。”

    叭！

    叭！叭！

    几声短促的喇叭声中，灵异公交车从未知的地方驶了出来，正好停在了双桥镇小学的门口。

    “到了。”

    林远的声音从灵异公交车上传来，随后公交车的车门打开，林远率先走了下来，看到张羡光之后便笑着走了过来，“老张，老陈，你们还在门口等着啊，这多不好意思！”

    张羡光感受着变成机器人的身体，目光却落在了林远的身后，那刚刚从鬼公交车上走下来的……何月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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