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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0 章 捅破天了!


俞前侍郎左看右看,没有看出问题。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又看向许烟杪,带着自信的笑容就要开[kou],然后看到许烟杪脸上表情的下一息,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他怎么感觉……许郎好像看他的目光都变得冷淡了很多?

  *

  许烟杪确实对俞前侍郎拿这事当谈资十分反感。

  【这都什么人啊!人家夫子已经很尽职尽责了吧,这人不感恩就算了,还四处传谣言。】

  【还甜食,人家夫子只是喜欢——诶?人家不喜欢甜食啊?】

  许烟杪眼神微微闪烁。

  意念化作的虚拟手掌蠢蠢[yu]动地拖动进度条。

  【我就看看!】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猛地爆裂开来。笑得大夏君臣已经开始疯狂脑补。

  ‘不喜欢甜食还买甜食,难道是……用来追这俞侍郎的女长辈,比如亲娘——现在其实他应该喊那夫子爹?!’

  ‘又或者,夫子收集甜食是为了讨好别人,那个人也是俞侍郎想要讨好的,俞侍郎晚了一步,一直懊恼,但不知道是谁快了他一步?’

  ‘不不不,我觉得是……’

  【人家夫子买甜食是为了奖励学子,你们班学生上课捣乱,下课胡闹,帮你们仔细研究的乡试考题被直接扔到一边,他看到你们就心烦,当然没享受过甜食投喂待遇啦!】

  【但是其他班级可是天天能得到夫子投喂的糕点蜜饯呢!】

  【就你,俞前侍郎这一班——】

  【真、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届!】

  “噗嗤——”

  连沆低头发笑,很用力咬住嘴唇,没让自己爆笑出声。

  只有一对肩膀抖来抖去。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想笑的,但是一则“恩怨情仇”“快意恩仇”的故事,突然转变为“给我喜欢的学生奖励一颗糖”这种助教故事,反差太大,实在控制不住。

  俞前侍郎知道自己不受人家夫子待见吗哈哈哈哈哈哈——

  *

  俞前侍郎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

  扭头一看,中军都督佥事笑容狰狞:“刚才听见,你觉得会吃甜食的男人是兔儿爷啊?”

  【哦豁!】

  【现世报!】

  俞前侍郎惊恐地看着中军都督佥事,试图狡辩:“我只是……”

  然后,感觉自己好像双脚悬空了。

  俞前侍郎瞳孔地震:“你!你想干什么!”

  中军都督佥事一句话都没说,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直接把俞前侍郎拎走。俞前侍郎挣扎着,外袍都半滑在地上拖行,像是一条十分滑稽的老鼠尾巴。

  一路上,他路过哪里,哪里的京官就默默

  的捂住眼睛。

  ——尤其是爱吃甜食的。

  “好惨啊!()”

  兵部尚书感慨了一句,调了调坐姿。

  嗯,这样刚方便从窗户看到外面,看武将拳拳到[rou]可真解压。

  喜欢吃甜食怎么了!

  哼!

  *

  俞前侍郎被拖出去后没多久,窦丞相这个主人翁终于进场了。

  如今天[se]已晚,外间点燃了一个个松油火把,仿佛要把园子亮成白昼。

  这位八十岁的老人家端起饭碗,笑眯眯地吃着,边吃边招呼人,许多致仕同僚的姓名他都能喊出来——

  苏子光,最近还有没有坚持游泳啊!懒得去?这怎么行,也不怕你那老寒腿疼死你!∵()∵[()”

  “来人,把灯挪近些,让咱们第五学士看得清楚桌上的菜——你看你个第五犟驴,怎么还偏要自己动手,让下人夹菜伺候你就行啦!”

  “吕黄雀,这次宴席上怎不叽叽喳喳的了?哈哈哈,是啊,老了老了——不过你说的那[ji]舌汤真不错,我现在是每天早上都喝一碗,可惜老了,牙齿咬不动[rou]了,那些[ji][rou]只能扔掉。”

  【诶?有吗?】

  窦丞相平静地切割着自己碗里炖得软烂的[rou]糜团子,全当自己耳朵聋了。

  ——皇恩浩[dang],暂时还没有拿掉他的职位和官印。要等八十大寿过完后,才是彻底卸任。

  每一个被窦丞相叫到的人,都不急不躁地拱手回礼,有人还有来有往地说上两句话,场面热闹了不少。

  窦丞相在点名,一些力士走进来,将大堂中央清出来一块地方,开始搭上一些物件。

  ——一看就知道是提前安排好的。

  等窦丞相点完全场的名儿,那些东西也架好了,一头羊被牵上来,绑住了三条腿,随后,一个壮士提着刀进来,向着各位官员拱手。

  其他人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仍笑着问:“丞相这是作甚!难道现在还有戏要——”

  最后那个字极速地破了音。

  因为壮士一刀割喉,再一刀往没有被绑住的羊后腿上面剥了个[kou]子,那条腿一边蹬一边挣扎,血哗啦啦往下流,腥味遍生。

  放完血羊就死了,随后就是一根木条捅进[kou]子里,撕开吹气[kou],手抓着羊腿,嘴对着那个吹气[kou]用力一吹。

  死羊很快就膨胀起来,四蹄朝天蹬。

  骇得不少官员下意识往后推了两步。

  这这这、这是在干什么!

  便连许烟杪也下意识把头一转,脸上流露出不忍。

  唯独窦丞相还在吃[rou]泥,不忘笑说:“怎还特地腾出空地来?急什么,这羊才刚开始剥皮,羊[rou]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剖到各位餐碟上。”

  随着窦丞相的话语,那壮士将手中尖刀反转过来,倒握着,对准羊前胸下部用劲一挑,破开半尺长的[kou]子,随后[chou]刀放到一边,两只手拎起两条羊前腿。

  先从前腿,到颈,到肩。

  ()  随即后腿(),到臀(),到尾。

  那张羊皮就跟脱衣服一样,“吱——”一声,整张剥了下来。过程也才不到一刻钟,可谓是得心应手,一气呵成。

  在座宾客不少人面[se]发白,还有人起身跑到角落里,抱着痰盂就开始吐。

  被窦丞相笑称第五犟驴的第五前学士猛地站起来,眼珠定在当中:“窦山柏,你在疯什么!”

  窦丞相仰脖笑了:“第五犟驴,你不喜欢这个吗,我还以为你——或者说在座不少人,看到这个技艺会很高兴。”

  第五前学士如果一直能听到许烟杪的心声,恐怕此刻高低要复述一下从他那里学到的一句话——

  你神经病啊!!!

  便在这时,大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了。

  不少人的心脏也跟着哐当一跳。

  第五前学士恨不得站到窗台上去,居高临下看着窦丞相,想要把他从头皮看到脚后跟,看一看这人是真是假。

  尽管不如此,自己那张脸上也不可谓不[jing]彩纷呈:“窦山柏,你究竟想干什么?”

  窦丞相看也不看他,望向吕黄雀,含笑:“这[ji]舌汤,好喝吗?”

  吕黄雀捂着胃部,面[se]惨白。想对窦丞相表达愤怒也没办法了——他就是之前直面剥羊皮场景,当场吐出来的那个。

  胃里血[rou]都好似要逆着食道涌上来,哪还有[jing]力回答窦丞相。

  窦丞相自顾自地往下说:“确实好喝,一碗汤怎么可能只有一根[ji]舌头,可杀十几只[ji],你一家子又吃不了那么多。你吕黄雀可不会把[rou]食分给贱民,你家的东西,就算是倒沟里填上土也不给外人。”

  窦丞相叹道:“一天一碗[ji]舌汤,你一个月杀多少[ji]啊,后院那条臭水沟都要堆成小山丘了吧。”

  吕黄雀之前吐得频繁,现在手心里全是汗,湿哒哒黏糊糊地捂在衣服上。

  他盯着窦丞相,眼里浮现着意外与不敢相信:“就因为这个,你用剥羊皮来恶心我?!”

  他也想喊一句:“窦山柏!你有病吧!”

  窦丞相又看向第五前学士:“犟驴,你气什么,你眼神不好使,又看不到那血糊糊。”

  第五前学士气笑了:“我眼睛不好使又不是我鼻子不好使,我眼睛不好使之后,鼻子反而更好使了,刚才差点没直接把我送走!”

  窦丞相:“那怎么就没有直接把你送走呢?”

  第五前学士愣了:“什么?”想了想,迟疑地问:“丞相,我们什么时候结仇了?”

  窦丞相似乎是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你眼神不好还骑马,致仕后没多久,就纵马踩了别人田地。”

  第五前学士:“?”

  “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就故意恶心我?”

  “窦山柏!你有病吧!”

  ——诶?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眼看着窦丞相的视线已经放到自己身上了,苏子光先一步打断了他的开[kou]:“丞相,看在曾经有过[jiao]情的

  ()  份上,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吧。”

  死羊依旧膨胀着倒竖四肢,血腥溢满室内每一寸空气,火把映在窗纸上,窦丞相倒也不隐瞒:“自然是将你们做的事情上报给陛下。”

  一众致仕官员:“???”

  “你真的疯了?!”

  就这种事情,上报了又怎样?

  吕黄雀嘲讽:“你窦山柏不会以为自己是正义之师吧?这是要罚我们什么?鞭打?我自己每天吃十几根[ji]舌头,妨碍到哪条律法了?”

  窦丞相:“这确实无甚妨碍,但你们一定不止做了这些,我虽不知你们在地方上做过什么,但,会有人知道的。”

  这话一出,不少致仕官员都被震懵了。

  什么叫会有人知道?

  而京官们的视线已经若有若无地瞥向座中某人。

  窦丞相也在看他。

  而那个人,在“发呆”。

  *

  窦丞相知道那个人他不是在发呆,他是在启动神器。

  “许烟杪……”

  窦丞相喃喃着这个名字,全身的血[ye]都好像在奔涌。

  许烟杪没来之前,他没想过做这样的事情。是,大部分官员致仕后都会在本地充当土霸王,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说的好像他不用致仕一样。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皇帝?

  因为皇帝没有退休这事,但官员有啊!如果告诉皇帝,官员致仕后生活有多么荒唐,皇帝据此想了什么策略来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他们这些还没致仕的官员怎么办?

  好不容易退休了,也活不了几年,玩点快乐的都不许?

  但现在不一样了,白泽可能随时随地注意到你们家,万一你们家里谁做了一件牵连九族的大事……呵呵。

  倒不如,直接置之死地而后生。

  送“老朋友们”一份入狱大礼包,然后,其他官员——主要是他窦家人,致仕后自然不敢再抱着侥幸当什么土霸王。

  想着想着,窦丞相唇边不自觉带出笑意来。

  从两个月前开始故意奢靡,而且三番五次去信给致仕官员,述说自己的奢靡之举,再到这次八十大寿,大办特办,且特意散播自己没有邀请陛下。

  ——为什么没有邀请,当然是因为我自己也想鼓乐喧阗啊。

  再然后,去信请这些致仕官员前来拜寿,随信奉上菜单,当他们看到即将致仕的丞相,宴席上囊括天南地北的食物,从最北的辽参到最南的干贝瑶柱,从最珍的鲨鱼筋到最奇的凤凰胎,从烤羊舌与烤鹿舌三百条,到全鹅剔了骨……

  又以七宝(黄金、白银、琉璃、水[jing]、美玉、赤珠、琥珀)制餐具。

  谁看到这些不会以为他窦青是他们同道中人?

  谁能想到,这是一场制造[jing]美的陷阱?

  他们来了,带着他们华美的衣裳,奢华的马具,[jing]巧的马车,引来了神兽的好奇与注意。

  一桩桩,一件件,一环又一环,一扣又一扣。

  窦丞相有些得意地捋了捋胡子。

  如何,宝刀未老吧?

  【卧槽?!】

  【这些人动了老皇帝特意准备的,租给无地贫民的公田?!】

  【一个人就拿了一千多顷?!】

  【拿了之后高租税租给贫民?】

  窦丞相手一抖,拽到了胡子又是一个[chou]气。

  他本来以为这些人也就抢抢田地,偷偷税收,怎么连公田都敢——

  “快把那家伙打晕!!!”

  有官员直接尖声失态。

  丞相你乱借什么神器!这是要捅破天了啊!!!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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