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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啥?你喜欢皇帝岳母???


高贺完全不知道可怕的前景在等着他。

  先是笑着:“承你吉言。”又好奇:“看二位兄台与我差不多年纪,  莫非亦是参与此次会试的举子?”

  许烟杪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连沆不是,我确实会参与此次会试。”

  高贺惊喜:“如此,  我们便是同年了。”

  连沆开玩笑:“你这么肯定许郎一定榜上有名?”

  ——只有考上了,才能被称为同年。

  高贺笑道:“许兄钟灵毓秀,  姿容若仙,必是状元及第。”

  这夸人夸得舒坦。

  许烟杪当即给他传授科举经验。

  “比如这笔,千万不要挑齐锋笔,  墨汁太浓,  一不小心便会弄脏卷面,  不适合科举用。最好是挑笔头单薄尖细的,答卷时点啄纸面即可。”

  “京师‘松岱阁’有墨汁出售,  价格低廉,你可以去买一些备着,  以免会试时磨墨花费时间。”

  “手炉一定要带好,  以温笔砚。”

  “你如今手里有些钱了,  最好买些参片带在身上,  以免身体扛不住会试艰辛。”

  高贺极为感动,  突地躬身,行了大礼:“多谢许兄。”

  对于他们这些贫寒学子而言,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富贵人家有长辈提醒,或是早早拜了有科举经验的老师,但对于穷人学子,他们只能自己琢磨,就说“齐锋笔”一事,可能有穷人学子用它考了好几次科举,都不知道自己没考上是因为笔墨太浓,  弄脏了卷面。

  谢完,高贺[yu]言又止,不知为何又愁肠百转起来。

  许烟杪:“怎么了?可是钱不够了?”

  高贺脸[se]通红:“我……我想……可否请许兄将这些科考要事,传给寒门学子?”

  许烟杪:“好啊。不过只有这些不够,你等我几天,我看看哪家炭又便宜又好,哪家薪米便宜,哪家道院、寺庙租寓银子最少,哪家的[shu]食最干净卫生,到时候整理成小册子,分发给各学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高贺听着却已是心脏犹如水浸火烧,滚烫滚烫,暖得发涨。

  “许兄!”他急急忙忙说:“我打听了不少学子的事情,若是无法拜访高官文豪,和这些学子[jiao]流学问亦可有所悟。许兄可需要?”

  许烟杪[jing]神起来:“需要!太需要了!”

  连沆:“……”

  默默对不在眼前的一众学子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高贺便如数家珍起来。

  “我旅舍隔壁房间有位举人姓殷,背是驼的,脾气很暴,一生气就喜欢摔打东西,最好不要与其论道,万一观念不同,被他打伤,影响会试便不妙了。”

  【考会试考了十一次都没考过,当然会暴躁。】

  ‘呜哇——’

  连沆瞪大了眼睛。

  高贺:“之前我在的寺庙里,有位方姓学子擅长经术,于《易》学理解十分通透,就是人很喜欢贪小便宜,总是向别人借东西,小到[cao]纸,大到被子,借了不还——但是倒不吝于和人[jiao]流学问。”

  【啊这!原来之前留客居茅房的[cao]纸,是他偷偷拿光的啊,好不道德——嗯,再出个和道德相关的题好了。】

  ‘哦豁——’

  连沆眼睛瞪得更大了。

  还有这种人???

  陛下已经够抠门了,但比起那方姓学子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高贺:“还有一位姓王的学子,叫王富贵,那可真的富贵极了,上排的假牙全是金的!金的!”

  许烟杪:“啊?”

  高贺咳嗽一声,说正事:“他人比较豪爽,带来的一箱子书都愿意借给其他学子。只是要求别人只能在他家院子里看,离开前要把书留下来。”

  【哇!是挺豪爽的,还很有钱,大冬天的居然能雇到人进山给他采菌子!】

  高贺:“还有……哎呦!”

  “哎呦!”

  撞到高贺的是个中年男人,强壮,结实,骨[rou]饱满且匀称。他怀中本来抱着一个包袱,如今摔在地上,一下子就摔开了,“啪嗒”砸出来一个厚布缝成的袋子。

  男人似乎心急得要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就去把厚布袋子往包袱里塞。结果不知是不是太手忙脚乱了,一团吸饱血的旧棉絮从袋子前面的[kou]子里掉出来。

  高贺和连沆都条件反[she]地退后半步,高贺还捂住了眼睛。

  许烟杪还在茫然之中。

  那男人惊慌地把旧棉絮塞回去,又对着许烟杪低低开[kou]:“是贱内的月事带,非是什么脏东西。”

  说完,看了一眼许烟杪,看到许烟杪眼里没有厌恶,只有对他的欣赏,便扯了扯嘴角,急急忙忙抱着包袱离开了。

  许烟杪转头对连沆惊叹:“看他的样子是去帮妻子处理月事带,没想到在不少人认为女人月事污浊的时候,还有这样的人。”

  连沆勉强笑了笑。

  高贺把捂住眼睛的手放下来,大为震惊:“那不是刑部主事家的大公子么?同样是参与此次会试的举人——他竟然和自家夫人如此恩爱。”

  【梁瑞啊!】

  许烟杪对这位梁主事印象很好,他是从一地知县跳升成刑部主事,当知县时是百姓公认的青天,来到刑部后,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作[jian]犯科的人,也从不诬及无辜。

  【如果是他,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也不奇怪。】

  连沆也是不由自主地点头。

  前几天有人掉洛水里,大冬天的,梁瑞看到了,毫不犹豫跳下去救人,自己差一点也上不来。

  不过……连沆想,梁瑞他大儿子长得真黑啊。

  *

  许烟杪也是这么想的。

  他晚上被人敲开房门时,只能看到有人站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来五官:“你是?”

  那人不好意思地说:“许郎,某乃刑部主事之长子,姓梁,名幼文,字词翰,曾听家父谈及许郎。白[ri]之时,某举止冒犯了许郎,特来赔罪。”

  随着他点燃火折子,许烟杪便看到其脚边有一个大黑袋。

  “不是什么钱财,是某和夫人自己腌制的酸辣[ji]爪,听闻许郎好美食,某……”

  话没说完,夜里突听一道斥骂:“滚!你把本官当什么人了!”

  紧接着是一辆马车转过弯来,随后帘子一抖,扔出来一个仕女雕像,以树根雕刻而成,月光下能看到那仕女雕刻得圆润丰腴。可好看了,一看就很贵。

  可惜,主人非常愤怒,砸得很有力气,好好一个雕像,仕女的鼻头破了一大块。

  再然后,一个面白如纸的书生讪讪走出来,捡起那仕女雕像,尴尬地对着马车里的人说:“祭酒,在下便先告退了。”随后把雕像放到车轼上。

  车里继续传来一声哼。

  在书生失魂落魄地经过马车车窗时,那祭酒掀开车帘,似笑非笑看着他:“梁幼武,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本官就当今[ri]没见过你。若再打听会试策题之事,你就滚回郃阳,跟着你老师好好读读书!”

  书生羞耻得眼都红了,低下头快步离开。

  那国子监祭酒正要放下帘子,侧头一看,发现好大一个人站在火光下面,目光炯炯看着他。

  “许烟杪?!”

  当时手就一抖,灰布帘子“啪”地回打在窗上。

  随后听到一声:【诶?怎么反应这么大?!】

  国子监祭酒给自己打气,两三个呼吸后把脸冲着外面,正要说话,目光就落到许烟杪面前的人和人脚边的黑[se]袋子上,语气微妙起来:“许郎,大晚上的,你们这是……”

  许烟杪:“酸辣[ji]爪,这位郎君的歉礼,你要看看吗?”

  国子监祭酒:“……”

  他下车一翻,发现还真的全是酸辣[ji]爪,半点金银的影子都没看到,酸味和辣味直冲鼻腔,既亲切,又开胃。

  激动的心一下子冷却下去,和许烟杪道别之后,马车远远离开,车里,国子监祭酒低声骂了一句:“有毛病吧!”

  大晚上送什么酸辣[ji]爪!

  *

  许烟杪连酸辣[ji]爪都没收,但不可否认……

  【梁主事真会教儿子。】

  第二天,朝会上,许烟杪如此感慨。

  梁瑞微怔,开始思考自己儿子做了什么了,居然能从许烟杪的心声听到他们。

  不过,应该是好事?

  【让我看到月事带,就这点小事也认真赔礼道……诶?不对啊,他撞了高贺,怎么只有道歉没有赔礼?】

  【难道是看不起高贺的身份?】

  【那也不对啊,连沆那边他也没去,怎么只来我这里。】

  【嗯???】

  【他没成亲,那个月事带,旧棉絮混的是[ji]血?!】

  空气突然安静。

  梁瑞的表情突然十分空白。

  他隐约有种感应——他儿子,大概是要坑爹了。

  【哈?天天守宫门守我下值,守了一个月终于打听清楚我喜欢吃什么,然后亲手做了一麻袋酸辣[ji]爪,挑了个我身边有人的[ri]子故意撞过来?】

  【他图啥……】

  【啥????】

  【他喜欢老皇帝的岳母,希望我这个宠臣能帮忙做个说客?!】

  老皇帝:???

  他岳母?!

  他岳母不是——

  【老皇帝他岳母,皇后殿下她娘,尉迟老太君,九十五岁了啊?!】

  梁瑞眼前一黑。

  怪不得他儿子三十二岁了还不想娶亲,一问就是没有喜欢的,再问喜欢什么女人,就说喜欢态度温和、包容,但不软弱,威严、有决断、有阅历、有智慧、行事果断强势的。找不到就宁缺毋滥。

  尉迟老太君确实都满足了,但这也满足不了几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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