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缓缓地松开了手。

她讥笑着站起身，一步步往后退去，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病床上昏睡的男人。

他双目紧闭，浑身缠满绷带，唯有一张脸露了出来。

唇色苍白，脸色灰暗，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只有胸口的起伏，能证明这是一个活人。

苏柔眼眶逐渐变得赤红，不知是因为难过还是气愤，几乎快要再次落下泪来。

她声音轻颤着，似是不甘，又像是心痛。

“沈南笙！你真的就这么想护着她吗！你知不知道……你就是被她害成这副样子的！”

躺在病床上的沈南笙依旧毫无生息，仿佛刚刚的那一动，只是她的错觉。

苏柔没有再强迫他回应。她转身打开门，愤愤离去。

身为她的未婚夫，沈南笙居然一心一意想着别人！都是因为祝茵！

眼底的愤懑逐渐化作怨恨，一点点的直逼向，刚刚那片白色衣角消失处。

苏柔一遍遍在嘴里喃呢着她的名字，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怨气。

“祝！茵！”

……

祝茵突然打了个喷嚏，她伸手揉了揉鼻子，拒绝了沈渡递来的外套。

“谢谢，我没事。”

沈渡微微低下头，看着这个脆弱的女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莫名心里发紧。

他强硬地将外套披在祝茵身上，顺势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到了她身边。

一对上祝茵的视线，他下意识放轻语调询问。

“刚刚怎么了？你那么着急？”

一阵晚风吹过，祝茵抓紧了外套，回忆起刚刚见到的一幕幕，鼻尖发酸。

“我没……没事。”

沈渡显然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但见她这副姿态，他也不好在追问，只好将人轻轻拉起。

“好了，外面冷。我们先回病房好不好？”

他刻意放轻放柔的语气，得到了祝茵微微点头的反应。

他还没有忘记，几天前，祝茵应激反应时的神态，像是灵魂被抽离了一般。

祝茵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走廊，唯恐沈渡发现，阻拦她。

她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沈南笙病房的方向。

沈渡察觉到她的动作，却心里空落落的，却也没有出声阻止。

是夜

祝茵偷偷推开了房门，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眼周围。

只见四周静悄悄的，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噜声。

她猫着腰，悄悄溜出房门，躲开例行查班的护士，来到了心心念念的病房门前。

透过门口的小窗，里面赫然空无一人。

心跳逐渐加快，脚像是扎根在了原地，移动不了丝毫。

她闭上了眼，心里一横，用力摁下了把手。

嘀嗒的仪器运作声传来，祝茵的手莫名一紧。

她轻轻带上了房门，凭借着记忆慢慢摸索到床边。

一只冰冷的手指突然触碰到她的指尖，她连忙握紧，半蹲下身，声音不自觉哽咽。

“沈南笙，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要救我？”

迟迟得不到回应，祝茵紧绷的情绪瞬间爆发。

泪顿时糊满了她的脸庞，心电图机在黑漆漆的房间内，发出幽幽的光，上面一个个跳动的曲线，彰显着沈南笙还活着的事实。

祝茵看着心电图上的线条，表情像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哭。

“沈南笙，你是不是傻啊，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的……”

无论沈南笙是怎么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但不可置否的是。

沈南笙奋不顾身的救了她，无论是之前发生了什么，这份情谊却永远在哪。

祝茵竭力压抑着呜咽，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吵醒他。

或许是她悲伤的清绪太过强烈，沈南笙竟慢性性睁开了眼。

一入目的，即是祝茵满是泪痕的脸，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却不小心牵动伤口。

祝茵被他吓得一颤，对上他幽暗的目光，眼泪顿时喷涌而出。

沈南笙有些无奈，瞥了一眼周围，心里微动。

“祝茵……”

祝茵连忙站起身，喂给他一点水，凑在他身边，眼底含泪地望着他。

沈南笙好笑地瞅了她一眼，不顾旁边的点滴，强行抬起手，抚上她的脸。

“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擦去泪珠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祝茵眼睛静静地望着他，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逐渐变得旎漩。

祝茵先受不住他热切的视线，不自在地撇过头，避开了目光，干巴巴地开口。

“你伤在左肩，离心脏的位置还差一点点。以后注意点，别让伤口碰到水。”

沈南笙见她身上没有特别明显的伤痕，这才微微放下心，就见她直勾勾地盯着伤处，迟疑地开口。

“你……疼不疼？”

沈南笙心下一软，轻轻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身上的绷带。

虽然医生已经拆掉了一些，但他还是觉得不舒服，但他不打算告诉祝茵。

“不疼。”

祝茵眼眶突兀地红了，她知道沈南笙是在哄自己。

子弹打在身上，怎么可能不疼呢？

沈南笙伸出了手，拍了拍床边，因为刚刚苏醒，所以显得有气无力。但他也不在意。

“上来。”

祝茵一怔，看了看他特意留出来的空位，轻声说道。

“不用，我还是不上去了……”

岂料，沈南笙压根不顾她的抗拒，不依不饶。眼睛就这么望着她，和她静静僵持着。

“上来！”

祝茵叹了口气，试图和他讲道理。

“你看，位置就是这么大。我要是上去了，你万一掉下去怎么办？你还是病人……”

沈南笙毫不犹豫地打断她。

“上来，快点！”

祝茵的红唇轻闭，她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在沈南笙期待的目光下，慢慢爬上了床。

她背对着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沈南笙顺势将她揽入怀里，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身体渐渐放松。

“睡吧。”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框，祝茵浑身一僵。

良久，沈南笙才听到怀里传来低低的一声。

“嗯……”

翌日

沈南笙还没睁开眼眸，下意识去摸身侧，放在空中的手落了个空。

他心里一惊，猛得看向周围。恰巧此时，病房门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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