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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蜗牛壳掐踪 伤棕熊的牲口


第289章蜗牛壳掐踪伤棕熊的牲口

杨淑华面容娇红,趿拉着鞋迈动大腿往外屋地走,每走一步都觉得筋和肌肉有种撕裂般的疼。

李福强瞅着媳妇的模样有些愧疚,昨夜折腾的狠了,他就紧忙窜起来叠被,套上衣裳下地没来得及洗脸就引火温锅。

杨淑华默不吭声打了五个鸡蛋,往锅里做了一盆鸡蛋糕,再将昨晚剩下的俩菜坐在锅里熥一熥。

由于徐宁几个得在山里吃晌午饭,所以杨淑华又新整了个白菜粉条炖冻豆腐,再往里头掺点猪肉片子……

六点零八分,徐宁和王虎悄然登门,简单搓了把脸,便坐在炕上抓起筷子端着饭碗,往嘴里扒拉饭菜。

“大嫂,待会你过去告诉我嫂子,今个给狗食里放点盐。”

杨淑华将饭盒装进布兜里放在炕沿,点头:“诶,你们别摸黑回来,省着我老婶惦记。”

“好嘞,你们都放心吧,出不了啥事。”

早晨饭结束,徐宁坐在炕沿边系着绑腿,随后将四颗枪和子弹检查一遍,没觉着少啥东西,就拎着布兜出门了。

王虎背着两颗老撅把子,李福强背着装饭盒的布兜,徐宁挂着四根绳子,今個进山没拿太多东西,属于是轻装上阵了。

在屯西口等了几分钟,李福强刚抽完一颗烟,就瞅见一辆老解放从远处驶来,开车的人正是老林,起初他微微一愣,待瞅见李福强朝他挥手,他才放慢速度,一脚刹车踩在了三人旁边。

老林瞅着徐宁,道:“老弟啊,那你们直接上我车得了,我给你们送过去,要不然从这走到17楞场得俩仨点呢!”

徐宁瞅着老林笑说:“林哥,那就听你的,大哥,等咱搁山里打着啥玩应给林哥拿点尝尝呗。”

“吃啥亏啊,装卸车都有归楞工,咱就是司机,拉一趟挣一趟钱……”

“诶呀,咋说老弟办事敞亮呢,啥事都想到头前了。”

老林的岁数和李福强差不多,只比他大几个月,徐宁和老林之前不认识,基本没咋见过面,但同乡之间唠嗑却没啥生疏感。

徐宁点头:“对,我大哥不是跟着你车干活么,我寻思早点搁这等着跟伱言语一声,省着你空跑一趟。”

“哪有,我听的全是你搁山里打牲口的事,诶呀…那故事都快讲飞边子了!徐老弟,那你们待会要进山呐?”

“那能行么,林哥,你不吃亏了么。”

“那还说啥了,必须得给我林哥多拿点!”

老林笑说:“强子,今个你就当搁我车里坐着,别跟场里说你请假的事,该咋算咋算。”

几人钻进车内,李福强给老林递了颗烟,车窗嵌开一道缝,随着老解放向前行驶,寒风灌进了车内,却没感觉到冷。

徐宁没客套,点头谢道:“林哥,那就麻烦你了,我原本就寻思找你帮个忙,顺道给我们拉到贮木场,我们从后身穿过……”

李福强笑问:“林哥,你直接去贮木场啊?”

“啊!你们去哪啊?”

老林拉开车门往上窜,道:“快上车,去啥贮木场啊,直接就给你们送到17楞场!反正也没啥事。”

“我们得先去趟17楞场,那还有个兄弟等着呢。”

“林哥!这是我兄弟徐宁,这是虎子……”

老林听闻徐宁的名字眼睛一亮,当即推开车门跳下来,笑脸相迎:“诶妈呀!徐老弟,之前就总是听说你,你个咱庆安这片可老有名啦!”

徐宁和他握个手,笑道:“哈哈,我这都是臭名啊。”

“对喽!”老林笑了笑。

老解放在山道上行驶半个多点才跑到17楞场,徐宁让老林靠边停下,他仨走到楞场里即可,老林也没犟,因为他得尽快去贮木场排队装车,否则为啥从家走这么早。

“谢了嗷,林哥。”

老林叼着烟摆手,“客套啥呀,明个还是这个点搁屯西口接你嗷。”

“妥啦!”李福强挥手与其告别。

待老解放离去之后,徐宁三人便朝着17楞场门口走去,路上碰见几个赶驴车的套户,却没有搭话闲唠,毕竟互不相识,扯那些里格楞干啥。

刚进到17楞场,徐宁就瞅见一辆东风从场里驶出,接着这辆车就停下了,楞场把头杨军跳下车,招呼道:“诶妈呀,徐老弟!咋过来的啊?”

徐宁笑说:“蹭林场车过来的,杨老哥,我今个替关磊请个假,让他跟我出去办点事。”

杨军从兜里掏出烟,递给李福强一颗,笑着点头:“老弟都讲话了,肯定没毛病!他一大早就去上工了,我找个人给他喊回来。”

“行,麻烦了嗷。”

“客套啥。”杨军一挥手,转身招唤一个归楞工,让他跑个腿儿去喊关磊回来。

杨军安排完,说道:“徐老弟,走,咱进屋先喝点水,关磊得等一会才能回来,离的也挺老远。”

“杨老哥,你要有事就去忙,别耽误你干活。”

杨军摆手道:“我能有啥事,一天就拉两车,这一车是给学校送的柴火,今个送去就行,不着忙。再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那不得喝点水唠会啊。”

徐宁笑说:“今年关磊干的咋样?能跟上溜不?”

“诶呀,你提起这个我就想起他刚来的时候,那瘦的像猴似的,你再瞅瞅现在,虽然体格子也挺瘦,但干活真是撒落啊。”

杨军掀起厚重门帘,迎几人进屋后,他一边倒水一边说:“去年他还有点吃力呢,今年刚上手就一人干俩人的活,当时给我吓懵了,他头天晚间睡了十多个点啊!”

徐宁笑道:“他乐意干就干,我没寻思他能抗到现在。”

“我也没想到,该咋是咋地,这小子是真猛,之前使斧头伐树,那斧头都快抡冒烟了……”

杨军的小窝棚里挺暖和,喝着水唠会嗑,直到七点多钟关磊才进门,他瞅见徐宁三人的穿着一笑,却没有张扬,只和杨军唠了两句嗑,便系上绑腿与四人一同出了窝棚。

杨军站在东风汽车旁边,问道:“徐老弟,你们去哪?我直接给你们送过去多好。”

徐宁笑着摆手:“不用,你该忙忙你的,我们直接从林场后身穿过去了。”

“也行,那我先走了嗷。”

待杨军驱车离去,徐宁四人便转身朝着楞场的西南方向走,下到一条崎岖狭窄的山道,自从前些天下完大雪,这条道还没人走过,所以积雪深厚,徐宁走在最前方趟着雪,雪没过膝盖,正好到裆间……

幸好徐宁熟悉这条山道,否则很容易滑下山受伤,他一边趟雪一边嘱咐身后三人,让他们多加小心,千万不能走神,因为这一轱辘道旁边是三十多米的深沟。

“二哥,咱给踏板拿来好了。”

徐宁笑说:“拿着踏板没法掐踪,有些东西看不到,要是打狗围穿踏板行。石头,你瞅着点脚下,别往沟里瞅。”

关磊咧嘴笑道:“哥,我寻思瞅瞅沟里有没有牲口,万一有狍子扎进这雪壳子里,那直接使大锤抡它……”

“净想美事,这哪有狍子,等哪天我领你去东山,让你瞅瞅啥叫狍子道!”

王虎笑道:“二哥,不用你,到时候我带磊哥去。”

“行,你俩好好处,妹夫和大舅哥么,你瞅瞅我大哥和他大舅哥处的多好。”

李福强一摆手,“那还说啥了,我俩属于争锋相对,越吵感情越好!但主要也是瞅他小妹过上好日子啦。”

唠嗑能让人忘记时间,刚闲扯了一会,四人就路过了石咀沟,奔到了瞎子沟右边的山上。

山两侧的雪相当厚,最厚的地方都能到胸脯子,这是风吹的,风所过山谷将雪粒子吹到凹地造成的。

徐宁走在最前方,脚下是山棱子,这里基本没多少雪,肉眼能够瞅见石子和冻土,走在山棱子上很轻松,就是得注意脚下,若是有树枝、石头,稍不注意绊卡了,滚下山去,那轻则胳膊腿摔折,重则脑浆子崩飞……

“我磊哥腿挺有劲儿!”

李福强笑道:“那你寻思年前年后是白练的么?没听杨把头说么,斧头都快抡冒烟了。”

关磊说:“那都是老杨哥替我吹牛比的,但斧头把抡折两根是真的。哥,咱现在得走二十多里地了吧?”

“恩,从17楞场到蜗牛壳将近三十里地,咱搁山里趟着雪走也不慢,现在才11点多钟,再有二十多分钟就到蜗牛壳,到时候先整点饭吃,再掐踪……”

虽说关磊年后跟着打了几场狗围,但他对跑山打猎还是很生疏,瞅着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还没到目的地,心里就有点着急了。

毕竟之前打狗围进山就溜达,狗开哐就紧忙追,瞅着牲口就响枪亮刀子,然后放血开膛托着牲口回家,这一套流程很利落,不像现在进了山里就是闷头走,虽然和几个哥们闲扯淡,感觉时间没过多久,但也显得很枯燥无味。

若是山里没多少雪,徐宁自个走30里地路,也就两个多点,现在山里雪厚,几人走四个点也不算慢了。

11点半多钟,徐宁几人才走到蜗牛壳,抵达马六所说的小庙附近,王虎就瞅见了雪地里人趟过的脚印。

这里的雪不算厚,仅仅到膝盖下,小腿肚子之上,地形是一片缓坡树林,积雪表面有不少小兽踪迹。

“二哥,鹿踪!”

王虎指着雪地一排踪迹喊道。

徐宁低头一瞅:“恩,能瞅出来是哪天的不?”

王虎挠着头,“瞅不出来,我估摸得有两三天了。”

徐宁笑道:“你这么估摸也对,但结合马大爷的话,就能定出来是三天,因为他是前天搁东山南头瞅见的鹿踪,昨个去掐的踪……”

“啊!对哈。”

一旁,李福强两眼盯着一颗树,说道:“兄弟,这树上有血!这边还有塌拉雪……”

塌拉雪的意思就是这雪的表面被东西压过。

关磊站在原地瞅着周围的动静,见徐宁和王虎走来,三人汇集一处,一同向李福强的位置走去。

走到跟前,徐宁瞅了一眼,“棕熊搁这趴过,怪不得马大爷能找着一撮毛,这头熊伤的不轻啊,这么高应该是伤到前膀子了……”

李福强问道:“这熊是扑死李山那头不?有六七百斤么。”

徐宁瞅了眼雪地里的踪,用自个的巴掌比划两下,道:“爪子大小差不离,毛色也对劲儿。”

王虎吧唧嘴道:“二哥,你说这头棕熊往白石砬子去了,都要过界到吉省了,到底碰着啥玩应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跑回来了呢?”

李福强和关磊转头望向徐宁,听他说:“山里有啥牲口能伤六七百斤的棕熊?满打满算,拢共就四五种牲口,一是大猫,二是花猫,三是青皮子,四是豺狗子,五是黑瞎子……”

徐宁卸下枪,指着王虎背着的布兜,道:“去那边背风地儿笼火,咱整点饭吃。”

“得嘞。”

四人一同往背风地儿走,王虎说道:“二哥,你说能不能是遇着那头伤了姜叔的老豹子啦?”

李福强话急道:“那不能,又没啥深仇大恨,老豹子那么大点体格,活腻歪了,敢去跟大棕熊比划。”

“那我二哥刚才说老豹子能伤了棕熊啊。”

徐宁说:“话是那么说,真要拼命干,老豹子肯定能伤棕熊,但它自个也得没命,棕熊是啥体格?这俩牲口基本打不起来。”

关磊问道:“为啥呀?”

“就因为老豹子太灵敏,喜欢搞偷袭。棕熊体格太大,皮糙肉厚,动作笨重。”

徐宁笑说:“山里的牲口,各个都挺贼,别寻思它们是牲口就掉以轻心,打猎是个细致活,一点粗心大意就容易丢命。”

这些话是说给关磊听的,他蹲在雪地中将柴火摆好,刚笼着火,便转头问道:“哥,那帮下套子的应该没啥危险吧?”

“干啥能没风险?下套子也是一样,前年南屯有个下套子的人,回家的路上踩进旁人下的阴阳窖里了,等发现的时候,人都臭了……你说有没有危险?”

关磊点着头,道:“那我明白了。”

李福强抱着柴火回来,笑说:“磊子,我兄弟这些话都是说给你听的,平常他都不跟我和虎子说。”

徐宁笑道:“你俩有点跑山经验,石头属于生瓜蛋子,我要不告诉他,他要是遇着啥事咋整?那不得麻爪么。”

关磊笑着说:“嗯呐,我知道。”

这时,四人围着火堆坐下,王虎说:“我二哥还说过,搁大山里最危险的不是牲口而是人!磊哥,你往后要是单独进山碰着人,可别往跟前凑,最好转头就走。”

李福强点头:“对劲儿,咱没有害人的心,但不能没有防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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