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信任，是一种奢侈的东西

邓布利多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道：“哦，那一定是杰米尼，他是个笨蛋，但他不喜欢承认这一点，他会给每个投稿的巫师回信侮辱他们……”

“除非，论文出自著名巫师之手——或者，至少经过著名巫师的推荐……”

“呵。”墨菲冷笑，这还真是符合巫师传统啊。

“你放心，我会给你写推荐信的。”邓布利多道，“这样的智慧，不应该被埋没。”

“感谢您，教授。”墨菲道。

两人又走了一段，来到了城堡外墙边的一块礁石旁。

墨菲正在琢磨怎么跟邓布利多开口借魔法石，突然，邓布利多停了下来。

墨菲见他的目光盯着城堡附近的一片山崖，似乎正在出神，“教授？怎么了？”

“我记得这里还有一棵哭脸树的，却不见了。”邓布利多道。

“哭脸树？”

“那是一棵苹果树，就长在了这片崖缝间，它的树干上有几个树结长得很奇怪，看起来就像是哭丧的老人。而且据说它被人施了魔法，每年长出的果子里总有一颗绿色的，会带有剧毒。”

“曾有个家伙想让我无法参加考试，给我的餐盘里放了一颗绿苹果。可惜，那只是一颗普通的没有成熟的果子罢了。我还记得那颗苹果的味道，非常酸涩，真是奇怪，它是何时不见的？”

墨菲愕然，“您说的，该不会是您上学那会儿的事情吧？您有多久没来到过这里了？”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

“说起来很是奇怪，在上学的时候，我对这座城堡充满了好奇，但却有很多地方不被允许探索。而当我成为教授之后，拥有了探索任何区域的权力，却反而没有了那样的兴致。这里或许我已经有几十年未曾来过了。”

“甚至于，在这片湖边散步和思考，曾是我年轻时最常做的事情，但最近的十多年里，你可能是唯一邀请我来这里走走的人。”

“他们可能是觉得您太忙了吧。”墨菲道。

“或许只是觉得我老了，腿脚不灵便，怕我被石头绊倒摔着。”

老头还自嘲的开了个玩笑。

“墨菲，伱知道这世间最好的魔法是什么吗？”

“最好？”墨菲不明所以，“守护神？”

“啊，守护神，当然，反复的咀嚼那些快乐的记忆确实也不赖……但对于记忆而言，更好的处理方式，其实是遗忘。”

“身为一个老者，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你总能清晰的回忆起生命中的每一段记忆。”

“每一次遗憾，每一次错过，每一次的无法挽回，始终都如同一根尖刺藏在那里，随时准备着跳出来扎你一下。”

“即便是那些美好的事情，那些快乐的、幸福的记忆，也依旧是带着苦涩的。因为你清楚的知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不会再出现。”

“你已经处于人生的末尾，每多过一天，你就越发的远离那黄金般的年代。”

“时间，是一种负累。”老者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或许才会明白这些话吧。”

邓布利多似乎有很多感慨，但对于他的话，墨菲确实还无法体会。

他皱起眉头，“所以，您才并不向往长生不死吗？”

“长生不死……”邓布利多像是又出神了，并没有意识到他的目的，好一会儿才道：“奇怪的是，我在年轻的时候一样对此着迷不已。”

“但后来我才渐渐的明白，长生适合于那些极为幸运的人——他们在漫长的时光中，竟只得到了幸福与馈赠，而并无遗憾。又或者，适合于极为冷酷又坚强的人——在他们的生命中，他人与世界都无关紧要，因此可以忍受无尽的孤独。”

“您指的是尼可勒梅和伏地魔。”墨菲道。

邓布利多看了他一眼，“不错，尼可非常幸运。而汤姆……”

他顿了一下，最终没有对曾经的学生进行评价。

“其实我也向往长生不死。”墨菲突然道，“甚至，我还想要借那块魔法石研究一下。”

邓布利多沉默了，似乎有些被墨菲的直白震惊了。

“教授，我其实一直都觉得很奇怪。”

“魔法石，能够制造黄金和长生不老药。”

“没有人不喜欢黄金，没有人……好吧，或许除了您，没有人不喜欢长生不老。”

“您的朋友勒梅先生一定也喜欢，否则当年他干嘛要制造它呢？”

“您说长生至少适合于两种人，但难道就没有人觉得自己或许会和勒梅一样的幸运吗？难道就没有人觉得，自己可能也能够像勒梅一样，富有而且无忧无虑的活六百年？”

“然而，这块魔法石被放在学校里，十多位教授都知道它的存在，但，竟然没有人想要拿它去研究一下？”

“大家都这么清心寡欲吗？”

“说实话，我总觉得我们的教授心理是不是都出了点什么问题。”

“或许我太过利欲熏心了，但我一直都觉得我是个正常人，这一点让我和各位显得格格不入。”

好久，邓布利多才道：“魔法石是一件宝物，但它属于尼可。我们都无权处置它。”

“那如果我想要魔法石的炼制方式，以及长生不老药的配方呢？”墨菲继续问，“您可以替我向勒梅先生请求一下吗？”

又是许久的沉默，邓布利多艰难的道：“那是非常危险的知识……无论是魔法石还是长生不老药，都具有太过庞大的力量，足以摧毁许多我们赖以存在的事物。”

“很少有人能够抵御它们的诱惑，大部分人，都只会因此变得扭曲……”

墨菲看着老人，“这么说，您不信任我。”

邓布利多怔了怔。

“不，墨菲，我只是说我们不能去冒这样的风险，想象一下，如果制造黄金的力量被滥用，巫师们手中的金币将一文不值，如果长生不老药泛滥……谁又想要对后代负责？我们的社会会因此而崩溃……”

“但，力量又太过诱人，没有人能够抵御那样的诱惑……”

“但您的朋友尼可勒梅就可以？”墨菲质疑。

“尼可……尼可是特殊的，他是个隐士，他想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他没有太大的野心，他不会滥用这些……”

“所以，您不信任我。”墨菲道，“就像您当年不信任汤姆·里德尔。”

邓布利多愕然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

墨菲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那么多人为您出生入死，但他们中的大多数，甚至不知道自己对抗的人到底是谁。连敌人的秘密您都要守口如瓶，说实话，我真的不是很理解，教授。”

邓布利多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信任，是一种奢侈的东西，墨菲。”

墨菲点了点头，“我可以接受。”

“您甚至连自己都不信任。又何况其它人呢？”

“但，您还记得您对魔法基础原则的看法吗？”

“只要相信它，诚挚的、毫无保留的相信，它总会给你奇迹。”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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