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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审讯张良


徐有功的脑海中如流星划过夜空,终于触摸到了那个一直困扰自己的答案,以至于他忘了身体的疼痛和虚弱,一个猛然起身,就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一旁元理像只警觉的小猫,一直注意着徐有功的动静。

他人来不及抱徐有功,就直接用身体当肉垫,接住了徐有功,闷哼后关切道:“我说,咱需要帮忙的话,喊我一声,我会扶你的。”

徐有功没回,只眼中闪烁着光泽,紧握双拳道,“融合……是融合!所以他们才能这么有恃无恐……嗯……”

当他试图再起身,再次摔在元理身上,也终于感觉到痛苦和疲惫,元理也苦不堪言,“二哥,虽然我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你也不能真把我当肉垫啊……”

话音落时,汝川县衙的差役匆匆赶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徐大人,嫌犯张良……额,已带到。”眼看到他们的姿势,衙差愣住。

徐有功又要起来,元理被他再三弄趴在地上都愣了,接着,扭头大喊——

“愣着干什么!扶啊!”

紧随衙差扶起徐有功,元理逃脱后,两人一瘸一拐地走向县衙。

县衙公堂,县丞早早让出了位置,见徐有功前来,更是主动下台,前往搀扶。

虽然徐有功弱了,废了,但正因如此,他更佩服了——

为官者,莫当如此!

徐有功坐上公堂的主审位后,已经是浑身冒汗,那曾孔武有力的手甚至拿不起惊堂木,县丞发现了,但不等他伸出手,元理一抬手拍下怒喝——

“张良!你还不从实招来!”

虽然元理还不算有实际的证据确认是张良本人,可是,汝川上下只有他一人会铸造牙套,舍他其谁?

而一旁孱弱、病恹的徐有功俨然是呵斥不来的,元理不打算继续装傻了,陪站在徐有功的身后,一如当年的霄归骅,他也可以成为徐有功的左膀右臂。

徐有功坐在案前,脸色苍白,手指微颤,握成拳,静静看张良。

张良身为医者,不难看出徐有功有大问题,他不知道徐有功是怎么一回事,但心里有些瞧不上他,换句话说,徐有功他好的时候,张良都耍花花肠子,何况眼下…

所以,元理的元代徐僵,张良更不放在眼里,拱了拱手,全然不怵,不卑不亢道:“草民不知何罪之有。”顿了一顿,故意露出无奈而苦涩的笑容——

“草民不过是一介平凡的诊所大夫,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却莫名被控涉嫌吃人案。一次,两次,三次,这等荒谬之事,居然能在徐大人这里接连发生,这今日来到公堂之上,其实,倒是想反过来问问,这到底是什么道理!虽然您徐大人之前是破过案子,可也不能如此是非黑白不分……”

“放你娘的屁!”元理混市井几年,实在是没忍住爆粗,他一直能忍住的,有时候最多在心里骂,可嘴上从没骂过,这次猛地站起身来,撸起了袖子,竟露出粗壮的臂膀来——

“现在是徐大人找你问话,你倒敢倒打一耙!你以为这里是你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吗?”他气呼呼仿佛要亲自上前将张良制服,而这一股怒气冲冲在徐有功伸出手拉他时,烟消云散。

“算了。”徐有功看得出来,元理是给他撑场子,可这实在没必要,徐有功一抬手道——

“把他摁着跪下。”

对比元理的大吼大叫,徐有功只是浅浅一声令,却是衙差们不假思索,冲来就摁。

他们见过徐有功的威风八面,也见过徐有功破获奇案,如今这吃人案,弄得人心惶惶,他们也急。

被团团围起摁下的张良愣了下,就继续毫不畏惧,被摁,也昂起头颅道——

"怎么,无言以对了么?无法提供有力的证据,就想通过暴力迫使草民屈服吗?我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却并不畏惧这样的对待,徐有功,你是为了自己的名誉要逼供我是么?那么,我也为了我自己,也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恳请,您去重新寻找证据吧!而不是通过暴力和威逼来欺压我!还是说,因为我手中也有证据,能够揭露大人的罪行。大人要先下手了?”

元理一听到这句来脾气了:“你还揭露徐有功的罪行?你几斤几两?出门吃大蒜了?”

霄归骅不在,元理誓死要维护住徐有功的方方面面。

徐有功想拉,但是元理已经撸着袖子过去了。

徐有功的声弱且不敢动,主要是不敢动,怕人直接栽倒下去……此刻,他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人微言轻!

元理站在张良面前怒斥:“来,你给我揭露一个,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污蔑朝廷命官!是死罪!”

然而张良笑了起来,他一点都不怕,他和梁惠识可不一样,他的背后靠着的可是金山银山,他也知道元理就是个算呆子,不过是攀了高枝,侥幸跟了徐有功,可徐有功都自身难保了……都不用背后的人出手,张良觉得他稍微气气就死了。

张良挑眉故意激怒徐有功道:“我不是诬告,我有证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证人。然而,我很遗憾,之前还有两位勇敢的证人,他们已不幸离世了。他们的死,正是因为你——

徐有功!

徐大人,你的疏忽和不察!

是你,间接害死了他们!

我就是告你这个罪名!他们两个都是绝户了,没有人给他们伸冤就我来,徐有功,你诬陷我!疏忽害死死他们!这三个罪!我就要告死你!”

当张良提到两个证人是书生和陆汉,元理心中的怒火更盛。

他再度愤怒地吼道:“他们死跟徐有功什么关系,分明是你……你简直是满口胡言乱语!”

可元理越气,张良越静。

哪怕被压着,也是沉稳道:“我说的是事实。我也比谁都关心公正和真相,所以,你们才更应该正视这些事实,而不是逃避和无能发怒!找我的麻烦!难道就因为我会做牙齿,有人咬人,就是我了?”

张良的话让元理无处下脚,他到底还是不擅长这些,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擅长……头痛转身,发现徐有功却眸色深沉,俨然是陷入沉思。

县丞从旁倒不算急,他从前不信徐有功,可是眼下,除了依靠徐有功没有别的办法,当然,他也相信徐有功绝对可以解决。

徐有功回过神来,浅吸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安静中轻道——

“说得对,本官确实需要关心真相,当然,也必须深入挖掘更多的证据来揭开真相的面纱。张良,你很聪睿,你决定与梁惠识不走同一条道路。所以,你不会把犯罪的牙套,放在明显的地方,你会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

听到徐有功的话,元理暂时放下怒火,走回去。

徐有功声音微弱,可他幽幽说的时候,无一人说话,现场鸦雀无声,只有徐有功的声音——

“或许你认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甚至,因都在使用那副牙齿而让其有所磨损,但没关系,你可以重新融合,再重做,所以,犯罪的直接证据是没有的……”

当徐有功说到这里,张良脸色就降了一色,略微发白。

徐有功尽收眼底,但没有停下来,继续往下说——

“所以,必然存在一副模具,也正是这副模具见证了一次次吃人罪的诞生,此刻这幅模具,它仍藏在你手中,身上。搜他的身!”

徐有功的话令张良如坐针毡,汗流浃背了。

他任由人搜身,可眼中明显的露出困惑。

该死的,徐有功明明身体不适,面色苍白,但此刻的他,为什么比任何时候都更显得可怕。

他究竟是怎么看出来自己的作案方式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逆未必知道我的。”徐有功盯到张良抬起头,与他对视。

这一刻,他发现徐有功的脸色虽然苍白,眼神也淡漠,可就莫名透露出一种高深莫测,仿佛有一种淡淡的光泽……像神一样,能通灵,不然难以解释,他好像就在旁边看着自己——

“你融合了一次次作案的牙套,所以,你放心大胆的任由查。”

徐有功本来都是猜的,但他洞察人心和表情的本领却是与生俱来的,当说出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时,如同利剑一般,直戳破张良的面具,徐有功就一次次加重深层的推测,当然张良如果没有问题,那他必然会表现出没有问题据理力争,跟刚才一样,可是他没有。

“大人,没搜到……”几个衙差把张良摸遍了,但是张良没有高兴,反而更慌了,这份慌乱依旧没有逃过徐有功的眼睛,“搜身,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否则,你没有机会。”

张良的确之前总戴着,可那次夜晚,牙套被那个男人收走以后,他就没带在身上了,到地方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他只能抬起头来说,“我!”

他不敢说。

他也不能说!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是如何被徐有功发现的,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他身上没有这个证据啊!

他不能承认!

所有的不字,在这一刻,让张良深深地感受到了徐有功的可怕之处。

他也好像终于明白,那个人为何说,自己必须小心应对徐有功,一旦露出哪怕一丝丝破绽,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而今,他都没觉得自己露出破绽就……全盘皆输了。

不!他还没有!

张良喉咙艰难地滚了滚,再次坚定的说道:“草民没有!一切都是大人的推测!大人!您可别污蔑草民了!”

面对死不承认,徐有功只是点头,“那看来,你是只想走死路一条了,我本想告诉你,公罪不究,如果有人指使你……你是可以脱罪免死的。但似乎你不想要,是么?”张良该死,但是幕后的人更该死,徐有功仍旧不断地给他机会,他不想要再看到第二个梁惠识,“你要知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确保自己的安全……”

徐有功说完,有些累了,本来苍白的脸色也更加难看,而这时候,早就前往诊所里的府衙差,也把找到的牙套都带了来,徐有功微微一愣,发现县丞摸了摸鼻子。

显然,这事儿是县丞吩咐的了。

但是经过刚才的一切,很明显,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绝不会放在家中,医馆。

不等徐有功说话,县丞扫一眼就说道:“这些都没有用。快拿下去吧!”真正有用的是他说的融合的模具,眼前这些牙套,就绝不是犯罪现场留下的牙印牙套了。

“现下,关键线索,在于模具。你们再去找!”县丞再吩咐,衙差那边走,然而,徐有功心中明白,不可能找到,就算找到了,也无法证明就是张良做的,只要张良始终坚决否认与此案有关…所以,这也是此案的关键,只要张良始终把牙套融了,那么罪证,永远找不到,他们双方永远陷入僵持。

除非——

能当场抓住。

或者,有犯人当场指认。

最次之,是他自己承认。

可这三种概率上都是不可能的,徐有功深吸了一口气,等衙差都走后,才再度缓缓开口:“张良,你可知我为何能坐上这主审之位?”张良沉默不语,徐有功继续道:“凭的便是我的公正与智慧。你我都知道我在说什么,此案,证据虽在,却无法直接定你的罪。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我会继续思索,而你经不经得起深挖,你自己心中清楚……”

张良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可他思考过后还是紧抿着嘴唇,摇头,可明显已经在挣扎着要招供了,徐有功见了太多这样的表情,沉声加把火道:“张良,你是否还记得梁惠识是被害死的?他死前的惨状,你可知道,你又曾想过没有,你若是死了,或者你的家人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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