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关他的事，赵悦在夫人给的名单里面，而且这曲子是她自己要弹的，与他可无关。

  可尽管如此，谢广还是十分心虚地低下了头，生怕姜渔看到了人群里的自己，他缩得像一只鹌鹑。

  珍珠不知其中缘由，见赵悦在台上站了许久，姜渔都没有反应，于是悄悄扯了把姜渔的袖子，姜渔回过神，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一双杏眼波澜不惊地看向赵悦，分明只是平静的一眼，却让赵悦无端端打了个寒颤。

  她抱着琴，僵立在台上，却是不敢抬头，只默默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台下当观众的小姐们，本来因为赵悦的出色表演有些焦虑，见姜渔这个反应，一些知情人瞬间联想起去年采桑宴上的事情。

  毕竟这件事发生以后，赵家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到处说，甚至还有燕王心悦赵悦的流言传出。

  “赵小姐的琴技果然是一绝，今日本夫人也长见识了。”许久，姜渔轻轻地说，而后不再看赵悦，兀自低头喝茶，明眼人都能看出夫人此刻的心情不太好，赵悦是个聪明人，自然也看得出，赶忙跪了下来，“夫人谬赞了。”

  珍珠看到姜渔的眼色，于是说：“赵小姐请回座位吧。”

  赵悦这才白着脸走下台子，她的丫鬟赶紧上前扶着她走回到座位，等她坐下，才发觉自己的腿抖得不像话，浑身软的没了力气。

  丫鬟的眼里闪过惊讶，而后接过赵悦手里的琴，抱着琴安安静静地站在了旁边，眼神却不时落在上首的姜渔身上。

  大厅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安静，只有姜渔闭着眼敲击桌面的声音，她不说话，下面的人更不敢说话，不知是哪个没有眼色的家伙开口道：“夫人恐怕还不知道吧？赵小姐在去年的采桑宴上一曲成名，这首《凤求凰》我们今日也得幸听见，全是沾了夫人的光，果然是......”

  “咳咳！”她说的正高兴，下面忽然传来两声用力的轻咳，说话声戛然而止。

  青栀瞪着赵悦，她当然也听过这件事，只是这赵家小姐未免太没眼色了，在今日夫人面前，居然还敢弹这首曲子，正要呵斥，姜渔忽然睁开眼，拦住了她，“本夫人也觉得这曲子好听，赵小姐弹的果然是一绝，珍珠，赏。”

  姜渔从头上摘下那个蝴蝶簪子，随手递给了珍珠，珍珠捏住簪子，交到了赵悦手上。

  这可是金银楼都还没有货的簪子呐，夫人就这么随意地赏人了？眼睛都不眨一下！谁不眼红？

  青栀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夫人了，可是她分明察觉到夫人的心情不好，为什么还要给那个赵小姐赏赐？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姜渔的眼神在赵悦身旁的那个丫鬟身上扫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来，倒是无人察觉。

  “继续，有才艺的各位小姐逐个上台表演自己的拿手才艺。”珍珠高声说，她的手里捧了一个匣子，里面装着各种时兴的珠宝首饰，是金银楼都还没有的款式，一打开，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这是夫人给大家添置的彩头，给各位小姐们助助兴。”

  一瞬间，大家的兴致都高涨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平民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些东西连这些贵小姐们都未曾见过，她们当然更见不到。

  这些首饰都是当下王城最时兴的款式，姜渔可是丞相大人的宝贝女儿，家里有个宠女儿的爹，和一个宠妹妹的嫡亲哥哥，这些东西向来是不缺的。

  只要是王城新出的珠宝首饰，衣裙布帛，有些王城没有的，都被父子俩搜刮干净，一股脑地往姜渔这里运，尤其在知道姜渔如今居住在燕国的边境陵县后，一家子都心疼坏了，什么东西都成箱成箱的往这边运。

  用丞相爹的话说，“那燕国本来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陵县更只是燕国用个边陲小县城，那边的百姓连大米都吃不上，气候恶劣不说，到处都是黄沙，还时不时会受到外族的侵扰，说不定就打起来了，我的阿渔也不知受着什么样的苦，当初就不该同意谢清池那厮的......”

  那个一向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丞相爹，在提起这个远嫁的女儿的时候，甚至连眼眶都红了，丞相夫人早就在一旁哭的不成样子，“我的宝贝阿渔啊，身子一向弱，也不知道青栀那个丫鬟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夫妻俩每每提起姜渔都是哭天喊地的抹眼泪，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苦了，奈何两地相隔的太远，他们就算想过来，也不太现实。

  于是那些吃穿用度流水似的一箱一箱地从王城运到了陵县。

  姜渔哭笑不得，写信告诉阿爹阿娘她在这里过得很好，可是丞相爹娘根本不信，只认为姜渔是在安慰他们，心里的愧疚更甚，运来的东西更多了。

  于是，姜渔挑了一些珠宝首饰出来当做彩头，这才有了珍珠手里捧着的这一匣子。

  有了彩头，这些小姐们演奏得更加卖力，姜渔一一看着，让她们自去匣子里挑选自己的喜欢的，每个人都捧着自己心仪的首饰下来，心里对姜渔的佩服更甚。

  可以看到，这些小姐们确实是下了苦功夫的，但是比起她们王城的女子，没有一点可比性，毕竟她们都是半吊子，能练成这样已经是不易了，也不能太过苛求，而且采桑宴的宾客们大多是燕国的贵族，还有一些其他边陲小国的贵族和各地的富商。

  姜渔猜测他们应该是也是没看过地道的王城贵女们的表演，但是又喜欢这等风雅，所以每年的采桑宴谢清池才会让谢广选一些能歌善舞的贵女们前来表演。

  “今日的琴棋书画海选就到这里，各位小姐现下可以先回去等通知了，无论有没有入选，谢管家都会给大家通知到的。”珍珠说。

  各位小姐闻言，赶紧起身告退，由珍珠带着出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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