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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谋反


苏言溪觉得差不多到时候了,从袖中拿出木楠之前给自己的药瓶,准备再吃一粒药。

  木楠果断的将药丸从她手中夺走,“小姐的余毒已经排的差不多了,再强行用药的话恐会损伤内里。”

  苏言溪刚想再问问他可还有办法让自己看上去更严重些,木楠已经拿出针灸包给她按照穴位扎针了。

  边千尘连忙出声嘱托,“木先生,千万不要伤及她的身体。”

  木楠瞥了他一眼,“你放心吧,我怎么会伤及小姐,不过是再帮小姐清理一次余毒罢了,这次结束之后小姐便彻底好了。”

  边千尘终于放下心来,随着针灸的穴位越来越多,苏言溪的意识也愈发不清醒,隐约间还是听见了赵洲推门而入的嚣张。

  “瑞王殿下,下官奉命追查苏将军下落,不知殿下能否行个方便?”

  “大胆,本王的王妃在此医治,你一个外男擅入是何用意?”

  赵洲显然是不把他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王爷放在眼里,他拱了拱手,“王爷恕罪,不过事发紧急,下官这才特事特办。如果苏将军不在屋内,您让下官带人进来搜查一番便大白了,下官也不会再来叨扰。”

  边千尘走到他面前,“今日本王就是不让你们进了,又如何?”

  “王爷,这是皇上口谕,难道您要抗旨不成?”

  边千尘依旧牢牢的站在门口,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王爷,您莫要为难下官,下官如此很难做。”

  边千尘也不理他,依旧站在那里。

  赵洲眼神中突然涌现出一抹杀意,“来人啊,给我搜。”

  随着赵洲一声令下,原本在院子中站着的壮汉一涌而入,本就算不上宽敞的屋子愈发逼仄。

  “够了,赵洲,谁给你的胆子敢违抗本王的命令。”

  “瑞王殿下,下官遵循的是陛下的口谕,若您不想担上以下犯上的罪名,还望您让您手下的人配合下官工作。”

  “苏将军可是骠骑大将军,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父皇怎会如此轻率的传口谕给你来办,本王问你,赵洲你可有证据?”

  赵洲神情一滞但是很快恢复正常,语气愈发坚定,“圣心岂是我等可以轻易揣测的?臣不过是奉旨办事,殿下若是心存疑虑,以后面圣后亲自去问陛下好了,只不过现在,臣必须得搜查这个房间。”

  赵洲轻挥了下手,后面站着的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步伐往里面进。

  边千尘也不同他们再废话,直接拔剑说明了一切,墨钰见势飞快拔剑闪到主子身前。

  “来人!将抗旨之人速速拿下。”

  赵洲身后的人也不甘示弱的拔剑相向,两拨人飞到院中很快战成一团。

  赵洲没想到七八个人围上他们两个人竟很快败下阵来,他站在廊下气急败坏,“一起上,生死不论。”

  若是之前,他们可能还要顾忌面前人的身份,如今赵大人这么说,他们身上都涌现出一股难得的杀意。

  边千尘对赵洲狗急跳墙的指令没什么太大感觉,倒是愈发让自己坚信父皇绝对没有下过这样的口谕,说不定赵洲只是在假传圣旨,若是真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墨钰经过这么多年的生死训练,院中加起来不过十多个人,他怎么会放在眼中?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院中只剩下边千尘和墨钰站在树下喘着粗气。

  墨钰满怀同情的看着边上在拄着剑喘气的边千尘,“你是不是许久没练功了?”

  “我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真的要我亲自动手,你赶紧反省一下。”

  墨钰无奈的耸了耸肩,又重新抱臂站在苏言溪的门前,恪尽职守。

  边千尘则走到不远处已被刺中一剑的赵洲面前蹲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说吧,今日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赵洲看着边千尘手中明晃晃的匕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胆!本官是朝廷命官,你怎么敢!”

  “你看本王敢不敢?”边千尘话音刚落,整个匕首没进了赵洲腹中。

  赵洲痛苦的闷哼一声,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对自己动手,但是幸好,刚刚他进去的时候并未在屋内看见苏遡的身影,纵使告诉了他们也不会影响大局。

  边千尘面无表情的将匕首从他身体中抽出,将血红的匕首悬在他脑袋上,一滴一滴的血顺着刀刃滴在他脸上。

  边千尘猛的用力将赵洲的手扯到面前,将他的小拇指放在锋利的刀刃之下,语气却是难得的温和,“本王今日用你一根手指换你今日的秘密,你意下如何?”

  赵洲的眸子瞬间瞪大,自开国以来,历任皇上都无比坚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故而身上有残疾或面容有损伤的都不得入仕为官,哪怕是沦落为平民都要受尽欺凌。

  他惊恐的摇头,嘴里发出似丧家之犬的呜咽声,“不不不,瑞王殿下,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我一马。”

  “那你说还是不说?”

  “说说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边千尘扯出抹诡异的笑容,赵洲立马觉得后背升腾起凉意。

  “木先生~”

  木楠随即从屋内走出,走到边千尘身边,他熟练的从药瓶中取出两粒药丸塞进了赵洲嘴里。

  边千尘说的恭敬,一副有好事要发生的样子,“麻烦木先生了,您先去忙吧。”

  “刚刚喂你吃下去的是吐真丸,若你不说实话,便会穿肚烂肠而死,赵大人可要试试?”

  赵洲哪里还敢不说实话?他边千尘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他又何惧杀了正二品大员?

  “不敢不敢,殿下放心,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吧,你们今晚的计划。”

  赵洲吞吞吐吐的说着一个天罗地网,筹谋周全的计划,伴着赵洲的话越说越多,边千尘的心愈发往下沉。

  边千尘面色不显,含笑打趣着他,“倒是耽误了赵大人的光明前途了。”

  赵洲像只斗败的公鸡,头耷拉在胸前,闷声道,“瑞王殿下就这般自信会赢了这一局吗?”

  边千尘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离开了,倒是墨钰爽利的给了他一掌,让他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边千尘刚一进来,苏言溪迫不及待的就问了他,“如何了?”

  边千尘看着苏言溪苍白的脸色,一时心酸的说不上来话。

  苏言溪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明白了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边千尘帮她掖了掖被角,“让我先把岳父大人扶出来,到时候一起说吧。”

  苏言溪沉默的看着他走到那个柜子前,窸窸窣窣的按照刚才的步骤将苏遡从暗阁里扶了出来。

  他给苏遡搬了张椅子,“刚刚赵洲跟我交代了他们谋划的一切,但是他说的也不一定全是实话,全凭我们的判断了。”

  边千尘事无巨细的又将事情同苏言溪他们讲了一遍,两人和自己当时一般听完不再言语,满屋中只剩下进退两难的寂静。

  苏遡沉思了许久,果决的出声,“若真如赵洲所讲,这件事情我当仁不让。”

  苏言溪眼中纵然盛满了不舍却还是点了点头,“想来父亲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可是离京最近的屯田军?”

  苏遡点了点头,苏言溪这才接着说,“屯田军原本是边千尘为了改革军制调动在京郊的,这件事情除了陛下并无什么人知晓,想来还算是可信。父亲,我们尽量将他们拖到明日日落之前,在那之前,您可能及时赶回?”

  “溪儿放心,你和母亲还在这里,爹爹定然会护你们周全,也定然不会让那种污糟东西玷污了大宣。”

  苏言溪眼圈微红,这一刻不是为了此去父亲的安危担忧,而是想到了上一世一生戎马被皇上猜忌却还是愚忠的父亲。“父亲,这一去,定要顾好自己的安危。”

  “傻姑娘,现在这样的形势,想必城门早已被他们派人把守,哪是那么容易说出去就出去的。”

  边千尘将随身带着的令牌塞到苏遡手中,“这是屯田军的令牌,到时候他们见了定会听从苏将军调遣。”

  苏遡被急的团团转,“可是我现在出不去啊,你们都一副我肯定能出去的样子是做什么?赵洲现在派人要将我抓走,不就是怕我出去领兵打回来吗!”

  很快,苏遡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失去意识。

  边千尘眼疾手快的扶住自己老丈人,小心的将他扶回椅子上。

  苏言溪有气无力的指使着边千尘,“将木楠叫进来。”

  木楠很快就被墨钰拎了进来,“帮我看看我父亲的身体如何了,还要劳烦你重新帮他包扎一下伤口。”

  木楠被无情的丢到地上,不适的扭了一下身体走到了苏将军面前,熟练的把脉。

  “小姐放心吧,苏将军这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肺腑,耐心的用两日金创药便能结痂。”

  苏言溪苦笑,可是他们等不到两日了。

  “南山堂平日里有人病逝,你们怎么处理?”

  “正常都是家里人领回去,也有那种联系不上家人的,医馆就会请专门的殓尸人给他们收尸,入土为安最重要。”

  “医馆里如今可还有这样的?”

  木楠沉默的点头,这两日从外地进京的流民太多,即使南山堂已经尽力救治,却还是有因为来不及诊治而病逝的。出于人道主义,南山堂只能做好为他们收殓下葬这最后一件事。

  木楠手中的南山堂收着达官贵人的昂贵诊金,背地里因着自己的于心不忍也不知道搭进去多少银子,他便成了小姐众多产业中唯一月月赤字的店。他原以为小姐如此痛心疾首是要怪罪自己的,却没想到苏言溪只是平淡的让他将殓尸人叫来,将医馆中的人带去城郊好生安葬。

  “是。”木楠忙不迭的出去了,因着出去的着急还绊到了门槛。

  “你是打算用这样的办法将岳父大人送出去吗?”

  苏言溪轻轻“嗯”了一声,“总要先将父亲送出去才能做接下来的打算。”

  “岳父大人若就是这么出去,怕明日根本来不及赶到,不如我现在让墨钰出城提前安排好马匹?”

  “还是不用轻举妄动为好,谁知道城中的流民之中是不是有他们的眼线。至于我父亲,你放心吧,他出城之后定会有人接应。”

  边千尘想了想,“青洪帮?”

  “嗯。”

  边千尘似有所感,看向苏言溪的眼神澄澈,“倒是你想的周全,不然如今的困境还不知道要怎么解。”

  苏言溪心虚的掩饰一笑,很快转移了话题。

  “你找个脸生的人去环采阁给我递个话吧。”

  边千尘也不过多跟她纠结,转身去给她倒了杯茶放在手边后才出门忙着她交代的事情。

  按照赵洲所说,旻王和文宣王里外勾结,等他确认苏遡死于狱中后,明日便会集结大军朝着京城杀来。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苏言溪呆呆的看着面前屏风上的山水出神,这件事情果真同边衿桦没有任何关系吗?

  浣娘和钱华砚来的也算快,两人易容成一对两鬓斑白的夫妻,相扶着走进南山堂时连木楠都没认出来。

  “小姐在哪?”

  木楠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老妪发出秀丽的声音,木然的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

  身后的老汉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往后面院中走去,哪里还有刚刚进门步履蹒跚的模样?

  木楠木然的看向一旁的墨钰,他无所谓的抱剑倚在门框上,一副早就知道来人是谁的样子。

  木然轻微叹了一口气,现在整个南山堂内,好像就只剩下自己最不聪明,完全不能明白他们是在做什么。

  就好像刚刚他一脸正色的去问瑞王殿下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吐真丸这么玄乎的东西,边千尘只给自己留下一抹神秘无比的微笑,说什么信则有,不信则无。

  要不是小姐在后面笑岔了气,自己真的差点就信了!真不喜欢跟这些聪明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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