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九天的院试总算是结束了，从贡院出来的学子明显比九天前刚进去的时候少了不少。

  他们也从之前的精神奕奕变成了垂头丧气，看起来都消瘦了一圈，甚至还有直接被抬出来。

  人群中，顾琛拎着篮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

  他跟大部分的学子一样瘦了，但跟其他学子的垂头丧气不同，他面无表情，从脸上看不出一丝感情。

  然而当他看见林七月带着暮羽和乐瑶等在贡院门口时，扬起嘴角笑了。

  乐瑶一溜烟跑过去就要抱住顾琛，暮羽拉住她，“小心，别等下撞翻了……篮子里……”

  那篮子装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夜壶。

  那夜壶里能有什么呢？无非就是尿和屎。

  连着多日的考试，小小的便壶总会装满。

  当然贡院会有衙役帮倒，但贡院的衙役毕竟数量有限，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学子如厕完就倒。

  待到考试结束的时候，总会有学子的夜壶还没有倒空，这就需要拎出来，自己再去大棚里倒了。

  不过谁让知府大人之前在贡院门口替顾琛解过围，衙役对顾琛可谓印象深刻，又听说顾琛是府试案首，衙役尽可能勤快地帮他倒夜壶了。

  顾琛瞥了一眼暮羽，脸色有些无奈，举起篮子道，“放心，都倒干净了。”

  乐瑶不敢动的小腿总算又迈开跳进顾琛的怀里，“顾琛哥哥，瑶瑶相信你，这次肯定能考个院案首回来！”

  暮羽撇撇嘴，忍不住开口，“院试那不叫案首，叫解元。”

  众人大笑，乐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跟县试和府试不同，院试放榜至少要一个月以后。

  由于天色已晚，四人也不急于回南丰县，直接回了客栈。

  第二天正当四人正准备坐上马车回南丰县的时候，一名少年急急忙忙赶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人不是别人，是他们还欠着人情的贺磊。

  虽说衙役已经查出了背后指使的人是前知府的千金闭瑶，贺磊只是被误伤。

  但如果不是他们，贺磊也就不会被误伤。

  贺磊喘息气，“林……林姑娘，你们要回去了啊？”

  顾琛看着眼前玉树临风而又矜贵的少年，“是啊，贺公子，请问你找我们所为何事？”

  他特意说了我们，就是想让贺磊明白，他们才是一体的，他是多余的。

  贺磊直接穿过顾琛的身旁，来到林七月面前，一脸焦急，“林姑娘，我……想请你帮我……”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帮我救一救我的娘亲。”

  “这……”

  林七月刚想开口却又被少年打断，“林姑娘，我可以出诊金，而且从今往后顾琛欠我的人情一笔勾销。”

  林七月点点头，“好！”

  都说世界上最难还的不是金钱债，而是人情债。

  “不过……贺公子，我也无法保证能救令堂，我要先诊脉才能对症下药。”

  贺磊一脸欢喜地拉着他们回到了贺府，刚进府就有小厮迎了上来，“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贺磊点了点头，带着林七月一行径直走到了一处小院。

  那院子虽然不算很大，却处处透着风雅。

  很快就有丫鬟对着贺磊恭敬行礼，“奴婢见过少爷。”

  院子里很快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夫人，夫人，少爷来了。”

  贺磊带着林七月快步走进了一个看起来不太起眼的房间里，顾琛拉着暮羽和乐瑶很识相的站在院子门口等。

  男女授受不亲，若不是为了还贺磊的人情，他们连贺府都不会踏入。

  贺磊对着妇人行了一礼，“孩儿见过娘亲。”

  妇人抬眸，正好看到贺磊身旁的林七月，不由得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磊儿，这位……”

  “娘，这位是林姑娘”，贺磊摸了摸前几天受伤的那只手，接着道，“林姑娘会些雌黄之术，说不定……”

  妇人上下打量眼前不到双十年华的少女，“你这孩子，娘的身体娘知道，况且瞧了这么多大夫……你又何必为难林姑娘呢。”

  妇人此时觉得眼前的少女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贺磊，否则以贺磊的聪慧，又怎会被欺骗呢，还带着少女到贺府呢。

  如此年纪的少女，就算是从小跟着学习雌黄之术，又精湛到哪里去呢。

  妇人冷冷道，“林姑娘，请回吧。”

  林七月显然也感觉到了妇人对自己的质疑，甚至还有些许敌意。

  不过她今日主要是来还人情的，还人情就要有还人情的样子。

  更何况眼前的妇人还是个病人，让一让她又何妨。

  “夫人，以小女之见，夫人您这不是病，而是中毒了。”

  妇人和贺磊听到这话皆一惊，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是中毒，请了这么多的大夫也从未有大夫瞧出来。

  “贺公子，既然我答应了要还你人情，令堂这毒我可以解。”

  “令堂中的是慢性毒药，简单的说，也不算是毒，而是食物相克所造成的中毒的现象。”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去查了。

  林七月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贺磊，“这药只能让令堂恢复血气，并不能完全解毒，当务之急就是小心饮食。”

  “只要避开了食物相克，不出半年，令堂定会恢复如初。”

  话音刚落，贺磊就握紧了拳头，愤愤道，“欺人太甚，娘，一定是他们干的！”

  妇人赶紧拉住他，“磊儿，你冷静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是无法报仇的，甚至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贺磊咬牙切齿道，“娘，孩儿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林七月不用想也知道，凶手就在这贺府里，还是熟人下的毒。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和尔虞我诈。

  妇人看向林七月的眼神微变，“多谢林姑娘。”

  林七月摆摆手，转身走出了小院，又带着顾琛一行出了贺府。

  人情还完了，是该启程回南丰县了。

  回南丰县的日子，顾琛依然每日如考试前一样认真学习。

  而林七月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她只想着怎么搞银子。

  转眼，就到了院试放榜的日子了。

  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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