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秦同学，对于这个单晶硅项目，你有什么看法？”梁德仁他重新低下头盯着面前写满了批注的笔记，岔开刚才的话题，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对秦桂梅发出了邀请合作信号。他打算找个机会，与秦桂梅好好地聊一聊。

  “可以直说吗？”秦桂梅犹豫地问道。

  “当然啦，咱们有啥说啥，敞开说，别客气。”梁德仁一旦有了决定，明显想要拉近彼此的距离。

  秦桂梅笑了笑，说道：“梁教授这是在考我吧？那好，那我直说了，梁教授，您的研究方向可能一开始就错了，您现在肯定卡在能耗和杂质这块，晶体的质量肯定也达不到预期吧？”

  她这话一说完，旁边的韦建艺就被水呛住了，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们现在可不是卡在这个问题上嘛，不过这姑娘仅凭一篇论文就看出来，这是怎样惊人的天赋啊！

  “呵呵……后生可畏啊!”梁德仁一声长叹，若是换作其他人，遭遇一个小姑娘不留情面的当面指责，恐怕早已暴跳如雷了。更何况，这还是梁德仁的研究领域，他们团队历年心血，竟被秦桂梅一语道破，岂不是一棒子将船都打翻了？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他们现在正是遭遇了她所述的困境，否则此时梁德仁早已被秦桂梅气得昏厥了。

  “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们的研究方向一开始就是错的，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梁德仁对韦建艺的沉不住气有些无奈，他决定认真地听一听这个小姑娘的想法了，敢出此狂言的人，要么是真正的敢于发表如此豪言壮语的人，或许是一位智者的化身，也可能是一个冲动的年轻人。通过审阅现有的笔记，梁德仁推测秦桂梅可能更倾向于前者。

  “很简单啊，首先，您使用的整个硅棒的熔化，肯定会导致能耗较高，其次硅棒整个与石英坩埚接触，当然杂质也就多，晶体质量当然得不到保证。”秦桂梅一一细数着目前梁德仁实验所用单晶硅生长方法的缺点，她丝毫不认为自己要在梁德仁面前露怯。

  不得不承认，这些真知灼见，恰恰就是梁德仁在这个实验法上呕心沥血得出的教训，以至于因为这个项目他本人积劳成疾，未能见识到国产单晶硅的量产，死不瞑目。秦桂梅的观点恰好就是梁德仁的学生罗霍在若干年后反思得出的结果。

  听到这里，梁德仁的脸一下子就变了颜色，一半是惊讶，一半是疑惑，惊讶自不必说，他从未想到秦桂梅竟能通过他的论文将这个问题解析得如此透彻，换成他在17岁的时候，恐怕中也是难以望其项背。

  “可是我们已经优化了生长条件和控制参数，生长速度和效率也得到了提高啊！”梁德仁反驳道，“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呢？”梁德仁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矛盾，又接着反问道。

  秦桂梅道：“如果咱们能通过在硅棒上创建一个局部熔化区域，使得硅从熔融区域向非熔融区域生长，不是能实现更高的生长速度和更低的能耗吗？”

  “区域熔融法？”梁德仁一时没听懂秦桂梅的方法。

  “通过在硅棒上创建一个局部熔化区域，只有该区域与石英坩埚接触，而非熔融区域则不与坩埚接触。这样可以减少杂质从石英坩埚中溶解并进入晶体的可能性，从而提高晶体的纯度和质量。”秦桂梅解释道。

  “明白了。”梁德仁点点头，然后说道：“不需要晶体与石英坩埚接触，减少了杂质的引入，确实能提高晶体质量和纯度。”

  “局部熔化的方式还可以减少了整个硅棒的熔化和冷却过程，从而降低了能耗。”秦桂梅接着说道。

  “这样啊……”梁德仁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这哪里还是一个不满18岁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他们整个团队对这个问题的研究，似乎也不及秦桂梅更深入吧？他细细地想了一下，迅速地拿过笔记和笔，在笔记本上面画着什么。

  书房里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说话，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终于梁德仁抬起头，无奈地承认秦桂梅是对的。

  “小秦同学，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是这样单晶硅形状和尺寸要求也达到吗？”

  岂止是很好，这完全就是付出了生命和后来多年的研究才得来的经验，或者说是教训。

  既然命运使我来到在这个时代，无论如何，都应设法挽救师祖的性命，为国家节省下这笔实验经费，让R国的悉心谋划阴谋诡计化作泡影，秦桂梅在心里默默筹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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