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峰主知道他的想法，自己的儿子难道自己还不了解吗？

  他无力的手指滑过儿子的鬓边：“修儿，缥缈峰上有弟子上千，野心勃勃的人很多，峰主这个位置，有很多人想坐，这个位置很危险，你懂吗？”

  司空修虽然不是很认可，但是他还是点头了。

  其实，他本性并不坏，峰主之位他也不是十分渴望，比起峰主这个位置，他更在乎叶百灵。

  但是，爱一个人，他总会想把最好的给他，他不想做一个无用的人，所以他自卑，常常觉得对不起叶百灵，而这些，叶百灵都看在了眼里。

  钟离幻心想，这个时候的司空修倒也不是非常恶毒，不过后来因为爱一个人，他却毁了另一个人吗？谬论！还是不值得同情。

  这段记忆就这样过去了。

  再到下一个画面的时候，已经是老峰主去世以后了。

  司空翁已经成了峰主，他身着一袭灰色衣袍，衣服质地极好，大气又简单，脸上褪去了稚嫩，换上了稳重和从容。

  画卷中的画面是夜晚，司空翁住在了曾经师父的房间里，静仙阁。

  他坐在烛火下，手中握着一本师父留下的书，奴仆司空站在他的旁边，将桌上一些杂乱的书本整理起来。

  云忆等人在冰牢里静静的看着，司空修苍白的脸变得铁青，这里应该可以解开他的谜团，他期待又害怕，紧张到手心盗汗。

  果然，不一会，就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

  司空放下手中的东西，开了门。

  “......叶姑娘？”

  月洒纸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个时候来找人，司空也是一愣。

  司空翁听见声音便站了起来，先瞧了一眼师妹，然后往他身后瞅了瞅，心想，修师弟怎么没有一起来。

  “叶师妹，你......”

  画卷外的司空修又恼又羞，他想闭着眼睛不去看，但是又忍不住想去了解真相。

  叶百灵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看，她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她有一双如湖如星的眼眸，但是，此刻她却心事重重。

  司空翁看出了这个师妹的不对劲，问道：“师妹？你和修师弟吵架了吗？”

  叶百灵摇头。

  “那是谁欺负你了吗？”

  她继续摇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可就让司空翁为难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何况，他也不擅长哄女孩子啊！

  屋子里一阵寂静。

  叶百灵愣了一会，反手关了门。

  司空修差点气的吐血，果不其然，男盗女娼。

  司空翁很尴尬，奴仆司空也不太舒服，但是他们总不能赶人吧！

  正在大家都不太好意思的时候，叶百灵开口了。

  “翁师兄，我想让他快乐。”

  “......”

  这是什么话？司空翁没有听明白，想让他快乐你不应该去找他吗？找我做什么？

  司空翁勉强道：“师妹，请坐！”

  叶百灵看也没看一眼，揪着小指头，坐在了刚才司空翁坐的位置上，依然低着头。

  司空翁给司空使了一个眼色，司空当即领会到了其中意思，赶忙倒了一杯茶。

  “叶姑娘，请喝茶！”

  司空翁看着委屈的师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坐到她的对面，等她自己说。

  叶百灵漫不经心的道：“翁师兄，我想把我的仙根给修师兄。”

  “！！！”

  一句话说的如清风拂面，却掀起了海浪翻滚。

  卷外的司空修放大了眼瞳，和画卷中司空翁的神情别无二差。

  云忆看了一眼钟离幻，想到这个人也曾经为自己拔仙根，心中百感交集，何等的情义，才能让一个人愿意放弃毕生修为，只为让他快乐。

  画卷中的司空翁愣了半天，他知道，这个师妹此刻说的话绝非一时冲动，也绝非不知轻重。

  这个姑娘嘻嘻哈哈，活跃在缥缈峰的每一寸土地上，但是此刻的她，不是嘻嘻哈哈的一句玩笑话，而是认真的。

  司空翁道：“为什么？有了仙根他就快乐了吗？他的快乐是你。”

  “我知道啊，但是我没有仙根也一样快乐，他可以保护我......但是我不能保护他，因为他好像很自卑，他不快乐。”

  卷外的司空修看着司空翁，问道：“你答应她了吗？”

  “这次没有。”

  是的，画卷里的司空翁倏地站起了身：“师妹，你太不知轻重了，拔仙根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你的灵根和你的修为都做不到，你会被疼死的。”

  叶百灵也急的站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的灵根和修为一般，但是你可以帮我啊？”

  “我怎么帮？”

  “你可以用你的灵力护住我的灵根啊，我可以忍受疼的，真的！师兄，你就......”

  “我帮不了，”司空翁转过身，他的确是帮不了，“师妹，我，我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拔仙根需要自身条件允许，你弱小的身体根本做不到，我也做不到，中间有任何闪失，都会，都是一失两命的。”

  叶百灵并不甘心，还想再开口。

  司空翁先堵住他的嘴：“师妹，我不会答应你的，请回吧！”

  叶百灵没再开口，搓着胸前的一缕头发慢悠悠的离开了。

  卷外的人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都知道，事情并没有完，记忆改变不了现实，如今的叶百灵已经死了二十几年了。

  画卷中的画面还是夜里。

  依然和上一次的场景一样，叶白灵不甘心的再一次寻找司空翁帮忙，结果还是一样的，司空翁并没有答应。

  第三次，司空翁依然没有答应，但是他的神情显然没有以前那般坚硬了，在叶百灵走后他一直不说话，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簇烛火。

  他开始动摇了，如果拔仙根成功，那么他就不用再操心司空修了，可以把峰主之位还给他。

  师父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吧，他能保护师弟一时，但是不能保护一辈子。

  拔仙根成功之后，他会和叶百灵成婚，他们是夫妻，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应该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妻子。

  不行，他又摇了摇头，手指捏着鼻梁。

  师妹灵根和体质都不是非常好，只能算是一般，万一挺不过去呢？师弟会不会恨自己，他自己又如何原谅自己呢？他知道叶百灵对师弟多重要。

  就这样，他纠结着，徘徊着，如果自己能拔了自己的仙根，那也不用如此费周章了，只怪自己仙根本不能动，一动就溃散。

  画卷外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知道拔仙根之事是迟早的事情。

  第四次，叶白灵决心已定，司空翁也终于松口了。

  而那个时候的司空修正在幻龙城和一名夏雪菲的女子翻云覆雨，后来造就了梦浅诺。

  此时冰牢里的司空修又羞又愧，羞愧难当，他只当师妹和师兄半夜幽会，他恨他怒，他负气去和别人一夜贪欢，却没想到，自己的师兄和师妹正在商量着如何给他刨仙根。

  他把脸羞愧的低下，泣道：“我不是人，对不起，对不起......”

  云忆没有看他，除了厌烦就是憎恶。

  第五次。

  叶白灵先去找了司空修，司空修因为和别人偷欢而感觉自责，所以并没有太冷落叶百灵。

  叶百灵递给司空修一杯茶：“修师兄，这个茶是我亲自采的，你一定要尝啊！”

  司空修坐在桌子旁边，没有脸看师妹，叶百灵则坐在他的旁边双手支着下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司空修并没有多想，一杯茶直接喝了下去。

  那是一杯下着迷药的茶。

  如果他早知道这杯茶会让他昏睡过去，他一定不会喝下去，或者喝慢一点，让他再多看一眼师妹。

  但是他没有，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再看一眼。

  很快，他就不省人事了，一头栽到了桌子上。

  叶百灵呵呵一笑，跑过去打了门。

  “翁师兄，司空，快进来。”

  屋外，司空翁和司空早就在等候了。

  云忆知道，刨仙根就在此时，冰牢里的司空修手抓心脏，他真的很疼，心里不住呐喊着：不要！不要！！！我不要你为我刨灵根......

  而司空翁头都不敢抬，他手指不停的捏着额头，煞白的额头被他捏的通红。

  叶百灵没有任何纠结和害怕，也没有说什么话，面带微笑的和司空修躺在了一起。

  不能用迷药不能打晕她，必须得要她清醒着。

  司空翁还没开始额头就开始渗汗，旁边的司空也捏着冷汗，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也没听说刨灵根一事。

  叶百灵看着司空翁，笑道：“翁师兄，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不，不，不要，师兄，你不能......”

  画卷外的司空修捧着心脏，痛苦的哭喊着，明明知道他根本控响不了画卷里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呐喊。

  “不要，不要！！！”

  画卷中，司空翁显然是听不见他的呼唤的，他手成爪形，凝聚起所有的灵力，从叶百灵的身体里吸出灵根。

  叶白灵牙齿磨的咯滋滋的响，手指甲已经陷进了手心里，殷红的鲜血从指缝溢了出来，脸上却还在痛苦的笑着。

  “......没，事！”

  胸口骇人的出现了五个窟窿，灵根不是挖出来的，而是从皮肉里逼出来的。

  叶百灵已经疼的脸部肌肤都扭曲，这个时候她不能再强笑了，额头的汗如同珠子一样往下滚。

  司空翁不能停下，此时要停下只能要了她的命。

  云忆本能的抓住钟离幻的手，把他捏在自己的掌心，这个人曾经也是历经万般疼痛，给自己生生刨了灵根。

  与叶百灵不同的是，钟离幻是自己刨，事后还挖了仅剩的半颗心脏。

  云忆的旧时记忆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他觉得好疼，这种疼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化，只会越来越疼。

  他发誓，这种事情，绝不会再有第二次，哪怕是他死了，都不允许，做鬼也要护着他。

  叶百灵的灵根此时随着司空翁的灵力不断离体，她脸面已经完全失色，尽用意念在支撑了。

  司空修失声痛哭，“不要，师兄，求求你不要，不要，师妹，师妹......不！！！”

  歇斯底里，痛彻心扉，生不如死，司空翁亲眼目睹着当年发生的一幕，他欲死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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