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翁蜷缩着身体，痛苦的抽搐起来。

  云忆等人一惊，难道那个时候老峰主司空明慧就已经死了吗？

  司空翁抽泣的道：“我没有忘，也不敢忘......”

  “既然没有忘，你为什么那么做？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爱小师妹吗？你难道不知道吗？”

  愤怒变成了咆哮，李沝吓得缩在钱满的后背，大人的世界好奇怪，好恐怖。

  司空翁答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司空修缓了缓神，道：“我用了二十几年复活她，呵呵！可结果却是......南柯一梦！”

  司空翁看着寒气凌冽的冰面痛苦的道：“我也用了二十几年复活她，也是......南柯一梦。”

  司空翁凄凉的摇摇头，逆天改命的事情本就南柯一梦。

  “二十几年了，我试过很多方法去复活她，我甚至用千年的琼玉圣冰去重生她，可是依然做不到。”

  司空翁想用千年的琼玉圣冰重生叶百灵，司空修想用钟离幻的仙根复活叶百灵，都是失败了。

  云忆心想，用琼玉圣冰重生有可能，因为他就用琼玉圣冰重生了钟离幻，但是前提是得有完整的仙根。

  但是司空修要用钟离幻的仙根复活叶百灵，云忆不明白，一个仙根怎么可能复活别人，就算仙根可以附体，那也是钟离幻自己啊，怎么可能成为别人？

  云忆问司空修：“谁告诉你钟离的仙根可以复活她？可是药王/丹青圣手？”

  “......是，是药王！”

  “！！！......”

  离谱又荒唐，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云忆怒道：“是他告诉你说钟离有七窍玲珑心？有龙凤合体仙根？你就信了？”

  “他是天下第一药王，我信......他说他亲自给云夫人把过脉，说此子乃天降麟儿，拥有玲珑七窍心，拥有龙凤合体仙根，只要......”

  “只要钟离心甘情愿拔了仙根就可以复活她是吗？因为你强行拔/出会碎了仙根是吗？”云忆听不下去他的一派胡言，也理解不了他的愚昧，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司空修道：“我也怀疑过。”

  钟离幻问：“所以你就实验我？”

  “是，试了很多次，你果然天赋异禀，骨骼惊奇，灵根强大，我便......没有再怀疑”。

  钟离幻无奈的笑道：“呵呵！一个除了孤独只有读书练剑的人，他能不武艺超群，能不精通文科吗？可是，除了这些，我还会什么？”

  云忆闭着眼睛，忍着怒火道：“钟离天煞孤星，身带诅咒，是你自己胡诌的一个谎言吧？”

  钱满：“！！！......”不会吧！

  云忆的怒火已经在心中翻腾，“你的目的就是让钟离失去一切，把你当成唯一的至亲，让他信你依赖你，只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拔仙根......是吗？”是吗两个字已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云忆真的是气疯了，他被司空修的蠢气疯了，气笑了。

  云忆又气又笑，眼泪在眼眶直打转。

  “呵呵！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为了让钟离相信自己是个瘟神你杀了云夫人，杀了当年的稳婆和丫鬟，是吗？”

  云忆无语的直摇头，嘴唇上扬，刀眉紧锁，表情复杂又清淡，心中已是杀心腾腾，似哭似笑的道：

  “还有，我每次去寒竹舍受伤都是你搞得鬼吧！竹子砸我，门槛绊我，小鸟都给我拉屎！”他用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这个司空修简直太，太滑稽可笑了，他竟不知道如何去骂，只能无奈的哭笑不得。

  钟离幻心中苦涩极了，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淡然，做不到无动于衷，牙齿磨的呲呲响，憋着眼泪，攥着竹萧。

  他宁可相信自己是一个瘟神，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师父的一个戏码。

  钟离幻看着司空修，这个人就是他的师父，他信赖了二十几年的师父，是他曾经心甘情愿切心挖心的师‘父’。

  钟离幻看了一会，别过了脸，问道：“清龙镇的时候，云忆受伤也是你做的吗？”

  “......呵呵，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司空修倒是淡然的很。

  钟离幻苦涩的笑了，真的笑了，因为简直是太令他好笑了，好笑的他浑身痉挛。

  那个时候他自责，他心痛，他无奈，他看着云忆从空中摔下不敢接，看着云忆躺在床上不敢进门，他守在门口像一条带屎的狗，他看着云忆和别人嘻嘻哈哈他不敢言，他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痛的脑髓如蚂蚁爬。

  “师父！师父！！！”钟离幻心冷透了，他没办法再看一眼这个人，他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师父两个字，一句师父一把刀，一刀一刀刮着他滴血的心。

  “师父，你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的吗？因为你的那一个谎言，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司空修潸然泪下，嘴角却在笑着。

  钟离幻苍白无力的脸再一次看着司空修，恨而痛，恨两分痛七分，还有一分是无奈：

  “师父，这些年我尝遍孤独寂寞，寒竹舍里处处是我落寞的背影，那冷竹下，那青石上，那寒榻旁，那一层层的书籍里，还有那一声声的萧音里......师父，你，你难道没有......看见吗？”

  钟离幻几乎哽咽着，埋怨着，最后几句话已经是模糊听不清了，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了。

  司空修也是痛苦不堪，云忆看见他却只是厌烦憎恶，只想一把捏碎了他，心中的火山即将喷发。

  云忆一把抓住钟离幻的手腕，钟离幻全身都在抖动，他只能用力的抓着，其实此刻发抖的不仅仅是钟离幻，云忆更抖的厉害。

  钟离幻几十年的委屈顷刻间爆发，用最无奈的口气道：“我何止孤独，我更加卑微可怜，你以为我有过自尊吗？师父，你知道我以前多么讨厌自己吗？我恨自己克死家人，恨自己伤害到了师弟。”

  ......

  “从我七岁时你告诉我是被诅咒的人之后，我无数次的想死，我觉得我的生命是一个错误，我活着是一种罪孽，我该死！！！”

  司空修已经把头埋进了怀里，只见肩膀在抖动。

  钟离幻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死吗？是因为你，因为你我一直坚持的痛苦的活着，你现在告诉我说，那只是一个谎言，只是一个让我信你为你拔仙根的谎言？”

  种种原因钟离幻早就设想过，最坏无非就是诓他灵根，骗他心脏，害他父母，他都想到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从出生就在师父掌控玩弄中，竟然用这种方法让他去拔仙根。

  他忍着痛可以接受师父的欺骗，可以接受师父把他的心脏扔了喂狗了，但是他不能接受师父利用他的情感，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而且利用了整整二十几年。

  此时比钟离幻更悲愤的人还有一个，云忆，他可不会像钟离幻一样只是心痛悲伤，他更不愿意看见钟离幻心碎欲绝。

  红色流光因为怒气已经聚齐在乾坤扇上，他鬓间青筋暴起，双目赤红。

  钟离幻突然觉的眼前一道红影闪过，再看，乾坤扇嗖的一声化成仙剑，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刺向司空修的左肩。

  鲜血顺着司空修的伤口往下流，嘴角微微的颤抖着，鼻子不停的向上抽。

  云忆霸气又邪恶的道：“这一剑我替钟离父母刺。”

  “......”钟离幻等人皆傻了眼。

  话音刚落，乾坤剑已收回，没有看清的情况下又倏地刺进了司空修的右肩膀。

  “这一剑，我替钟离自己刺。”

  噗的一声，司空修喷出了一口黑血。

  而此刻的云忆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要厌恶，越看越气，手中的力道更大了。

  “慢着！”一旁的司空翁急忙喊住，因为他知道，云忆还有第三剑。

  “韶华，慢着！”

  云忆此时已经红了眼，仿佛着了魔，嗖的一声拔出了剑，殷红的鲜血顺着剑锋丝丝拉拉的流了下来，渗进冰层下面。

  李沝吓得直发抖，钱满也睁大了眼，这人不会是又入魔了吧。

  钟离幻顾不得刚才的心痛，也顾不得云忆此时已经红了眼，他一把抓住云忆拿剑的手，“云忆！不要！！！”

  这时云忆才慢慢消去了怒火，乾坤剑淡淡的又化回了墨扇。

  司空翁松了一口气，道：“第三剑你不能刺，沐心现在的身体是我替师弟还给他的，他的罪，我来赎！”

  司空修被刺两剑，但是都不是要命地方，他死不了，如果不是钟离幻，这个人已经死了一百回了。

  他满口鲜血，哈哈大笑道：“你凭什么替我赎罪？”

  钟离幻一直抓着云忆的手，没再松开，他是云忆最强的镇定剂。

  钟离幻道：“司空修，这两剑是云忆替我刺的，我弑杀师父大逆不道，从今以后，你我师徒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司空修好像等了很多年，他这样的人，配做师父吗？如今这样也好，他反而轻松了。

  这些年，他又何尝过的舒服，把一切心思都花在钟离幻身上，宠他纵他，几分真几分假他自己都迷茫了。

  每次看见钟离幻孤独的背影，他不是没有心疼过，看见钟离幻切心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可是，这些依旧没能改变他索取他灵根的心。

  他终究还是蹉跎了这个少年最美好的年华。

  最后灵根已经求不得，师徒已经成陌路，他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一场笑话。

  他现在想问一问他的师兄司空翁，这个问题他已经憋了二十几年了，以前他不想问，是因为他的自尊。

  他把目光投向司空翁：“当年，小师妹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

  司空翁蹙眉答道：“......是！”

  “呵呵！你还在骗我？好，既然你不说，我再问你，当年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当年他虽然亲眼看见叶百灵夜晚出入二师兄屋内，但是他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他只想听司空翁把真情告诉他。

  司空翁答道：“没有，从来没有！她从始至终只爱你一个人......”

  “那她夜半三更找你做什么？不止一次啊，三四次！你告诉我，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能干什么？啊？”

  司空翁只把额头按压，他感觉非常痛苦，但是就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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