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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去查案


乳母不由惊叫。

  章韵转头一瞧,妈耶,小家伙居然抓着一撮毛不放。

  笼子里的是一个橙黄带黑色条纹,脏兮兮的……小老虎……。

  章韵吓的腿软,连忙奔过去,小心翼翼的抓住卿安的小手,准备掰开她的指头,把她的爪子从小老虎的脑袋上拿下来。

  结果小家伙“咿咿呀呀”高兴的冒泡泡,小手攥的更紧了。仿佛不把她的手指掰断,她就不撒手似的。

  章韵生怕小老虎发狂给小家伙一爪子。

  她那么点小手,人家一爪子下去肯定给她挠个对穿,想想就痛。

  章韵一边和卿安的爪子较劲,一边观察小老虎的动向。

  它有一双水润润、蓝盈盈的的眼睛,看着卿安的时候软萌软萌的,似乎并无恶意。

  兽笼的主人来了,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话也说的好听:“哎呀,小姑娘跟这虎王有缘呀!您瞧瞧他们,多和谐的一对儿。要是从小伴着一起长大,肯定有趣。”

  卿安流着口水,两眼冒着精光。

  小老虎向前走了两步,蹭了蹭卿安光溜溜的肥手臂。

  卿安“咯咯”笑,牙床都笑出来了,又是蹬腿又是挥手臂,但她就是不撒手。

  那猎户装扮的汉子也咧着嘴笑,神情柔和。

  林如海给大女儿买完狗狗回来,一看小女儿又跟小老虎较上劲了。

  他不由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笑问:“怎么卖?”

  那汉子咧咧嘴:“本来想卖六十两银,看您家小胖闺女喜欢,官人给四十两也行。”

  林如海笑道:“也不能叫你吃亏,五十两银吧。”

  那汉子乐开了花,连笼子一起送了他们。

  然后就是林如海抱着卿安,卿安抓着小老虎的毛,章韵托举着笼子,十分拉风的走了一条街才回到自家的马车上。

  讷言又把装狗狗的笼子塞进马车,轻声道:“主君,有人跟踪。”

  林如海脸色大变:“有危险吗?”

  讷言斟酌道:“他们看起来也不想暴露。”

  章韵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

  林如海道:“快回府!”

  章韵不由握住林如海的手。

  他拿脸颊蹭了蹭章韵的额头,柔声道:“阿韵,很快就会结束了。”

  章韵的心猛烈的疼痛起来。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农历九月初八,大吉,宜嫁娶。讷言在这一日和贾六姑娘结为夫妻。

  参加完讷言的婚礼,在落日余晖里,林如海摸摸章韵的头发,轻笑道:“阿韵,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章韵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郎君要去哪里?”

  林如海揽住她的腰,又亲了亲她的脸颊,笑道:“去查案。”

  章韵被丢在府门口,他就那样坐着马车走了。

  一个月后噩耗传来,林如海死了。

  死在了去京都的路上。

  他是被山体滑坡掩埋的,连着他的车夫和两个护卫一起被埋在了泥土下。

  讷言新婚,林如海没带他,躲过一劫。

  林如海的遗体运回来时,章韵正在给卿安和小老虎喂羊乳。

  她初听噩耗,内心毫无波澜。

  讷言看她只是呆愣了瞬间,就听她平静的问:“遗体……怎么样?”

  讷言心道,果然不是原配夫妻!

  她既不伤心也不落泪。

  讷言在内心鄙夷了章韵一番,才道:“不大好。最初挖出来的时候,遗体还保留着原样,在济南府耽搁了一段时间,就有些腐坏了。”

  “幸亏太医用药粉做了处理。要不这么大热的天,可能都运不回来。”

  章韵想起林如海平日的样子,不由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讷言看的怒火中烧。

  他强硬的怒吼:“太太,林大人死了!他死了啊!”

  章韵抱起地垫上的卿安,亲一亲她的脸蛋,轻声问:“他不是在查案吗?收集到的证据呢?”

  讷言愣了愣,道:“没了!”

  章韵不紧不慢的问:“没了是什么意思?”

  讷言不说话了。

  章韵冷笑:“他们杀了我的郎君!为了什么,你自然比我清楚!说什么山体滑坡呢?”

  讷言嗫嚅道:“大人是殉职,过几天陛下的嘉奖就下来了。太太还是把丧事操办起来吧。”

  管家赵信已经在廊下等着了。

  章韵叫他和冯嬷嬷进去。

  赵信之前操办过贾敏的丧事,也算是轻车熟路,府里治丧的用物也都收在库房里,现在拿出来就能用。

  外面有赵信打理,里面有冯嬷嬷打理,章韵倒成了闲人。

  她也不懂,坐在上首听赵信和冯嬷嬷商量,偶尔应承两句。

  卿安在章韵怀里哼哼唧唧的哭,目之所及的地方放着一口黑沉的棺材。

  那里面装着林如海。

  章韵觉得自己的心破了一个很大的洞,风从里面吹过去,呼呼响。

  那风吹的她骨头疼,可是没有人知道。

  赵信和冯嬷嬷的效率很高,晚间的时候各处已挂上了白幔白灯笼,灵堂也搭建了起来。

  秀儿看着穿戴好孝服的章韵,轻声劝解:“太太,今晚让底下人守灵吧。您好好歇一晚,明儿就要正式见客了。迎来送往,全靠您一人撑着呢。”

  章韵摇头:“你看好卿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漂泊了一个月,我得去陪着他。”

  大妞沉默的点好灯笼,扶着章韵往前院走。

  月亮还没有出来,除了昏惨惨的灯笼光,就是她们俩人沙沙的脚步声了。

  大妞明显害怕了,缩着肩膀越走越快。

  章韵伸手牵住她,轻声安慰:“别怕,郎君即便来了,也是来看我的。就怕他已魂归幽府,再也不会来了。”

  主仆两人到灵堂的时候,看到里面整整齐齐跪了三列。

  他们头上都绑着孝带。

  火盆里的元宝和黄表已经在烧了。

  见章韵进去,他们齐声叫道:“母亲!”

  章韵没想到孩子们会在这里。

  他们最大的今年也才九岁,小点的七岁,还是些小萝卜头。

  如今却像大人一样,各个面色凝重肃穆。

  章韵内心那种巨大的孤独感突然就减轻了一点。

  她走到最前面跪下,对孩子们道:“都回去歇着吧,这几日还有的忙呢。玉姑娘在京都,卿安还小,你们父亲的丧事还得你们出面应付呢。”

  长安身量高,性子沉稳,年纪又最大,颇有长兄风范。

  他道:“要不让妹妹们回去吧。我们兄弟五个陪着母亲。”

  长平道:“对,我们听兄长的,陪着父亲和母亲。”

  小麦今年也九岁了,只比长安小两个月,她在女孩儿里是老大,是个颇为干练豪爽的女娃。

  她反驳:“我们也不回去,要陪着父亲和母亲。”

  章韵颇为欣慰,内心的悲痛都消散了几分。

  她摸摸小麦的头发,转头对他们道:“回去吧,明儿靠你们了!我今晚想和你们父亲单独呆一呆,说说话儿。”

  孩子们这才走了。

  大妞跪在地上烧着纸,章韵走到棺材边上,缓缓的将他身上的白布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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