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摇头，认真说道。

  “敏敏，你不该这么说自己，大道理我虽然不懂，但我很明白，你实实在在地救了我，让我过上了好日子。

  还有阿枝，楼妈妈和芒夏，她们三个如今在四合院也过得很好，因为你一个人，我们四合院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

  碰到苦命的人，遇到因为缺一口吃的活不下去的人，你说你看得有些难受，因为你就是个好人，你心里想帮他们，只是觉得自己没那么大本事彻底帮他们把日子过下去。

  可是，他们的生活原本就如此，他们过不下去也不是你造成的啊，你为什么要替他们想得那么长远呢？你今天看不下去，给些米粮就好，为什么要觉得不安呢？

  给了总比不给好，给了便是帮了忙了，免得这个冬天村里真的饿死了人，你回想起来又觉得难受。”

  关敏觉得关云有一句话太有道理了。

  “大姐说得对，他们的生活本就这样，并不是我造成的，我能帮一点就是成全了我自己的心意，至于他们未来怎么过日子，那不是我的事。”

  关云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随自己心意做事就好，能帮的地方帮一把，其他长远的打算，总要靠他们自己来，人的日子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过下去。

  至于你害怕他们将来遇事的时候会对四合院有什么指望，我觉得没必要这么想，一来，关七爷家的事在这里摆着，我们又不是好惹的，他们就算对我们有指望，又能拿我们怎么办？还能强迫我们不成？

  二来，我们也不用自己出面一家家去送米粮，反正你也不图什么名声，不如我们买些最差的粮食，交给村长就行。

  给谁不给谁，给多少，这都是村长的事儿，村长叔也不想看到村里有人饿死，他们家自己往年也会拿些粮食出来救济一些村民，这粮食交给村长，我挺放心。”

  关敏觉得买些粮食交给村长真挺好的，有人在前面挡一道，负责具体的发放问题有人去操心，她们高兴，村长想必也会高兴。

  临近过年，粮食稍微涨了点价，原本最便宜的二文钱一斤的黑面，现在五文钱两斤。

  关敏心里算了下，以刘奶奶家为例，老老少少十来个人，白菜萝卜这些的配着黑面吃，一天全家消耗五斤黑面便能活命，一个月也就是150斤黑面，她们自己家原本总也还剩点粮食吧，这样一个月再给她们100斤黑面，这日子便能熬下去，等过了一年中最冷的这一两个月，熬到明年开了春，便又是新的一年。

  当然，每人每天半斤粮，这是最低标准，只是活下去，不过好在现在这个季节，每天也没什么活儿可以干的，消耗得少对粮食的需求也少些，关敏算的账只是人不饿死就行。

  村里这样穷的人家，大约十来户吧，完全断粮的人家还是少，大部分是不够吃，关敏盘算着买2000斤黑面，应该能帮到一半的人了，其他的，村民之间本就会互相借些粮食，村长再想些办法，也就能对付过去了。

  2000斤黑面，按照现在的粮价，也就是五两银子的事儿，这钱，她真付得起，以后就算每年付五两银子，她也没问题。

  心里盘算好了，关敏便与关云提出以后每年腊月买2000斤黑面，交给村长分发给最困难的人。

  关云笑了，“你看你，之前还担心人家指望上我们了，现在不需要人家指望着了，自己就想好了每年都买2000斤黑面分给他们。”

  关敏也笑了，说道。

  “大姐别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是特别害怕人家指望上我，赖上我，我觉得可能就是这天下最多的便是农民，农民都是靠天吃饭，靠天吃饭让我总觉得日子很难过的稳吧，至少不会每年都稳吧。

  不过想明白了其实没什么好害怕的，正常的太平的年份，我们就在村里过日子，你说得对，谁能真拿我们怎么样吗？

  若是遇上灾害频发的年份，看着到处粮食收成不好，吃不饱饭的人多了，大不了我们就提前躲进城里去，进了城，城里有官府维持治安，流民多的时候官府自然会把城门关了，我们躲在城里，小日子应该也能过。”

  关云没想到关敏想得这么多，说道。

  “敏敏，你这算不算杞人忧天？”

  关敏笑了，“大姐还会说成语了，钱先生的课没白听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只是习惯性想得长远些罢了。”

  关云点头，“你说得对，自来农户就是看天吃饭，可这天，不能每年都一样，总有好的年份和差的年份。

  是我想得少了，难怪说人要读书，多读书懂的问题也多很多。”

  关敏道，“这也不是读书多少多问题，可能是我这个人没什么安全感吧。

  好年份，我们便在这村里安安稳稳地住着，不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只要大部分人有饭吃，就不会乱，我没必要做点好事还怕这怕那。”

  关云点头，“这么说的话，今年算正常的年份，好年份，粮食价格也很平。我们今年买2000斤黑面，也就是五两银，问题不大。

  倘若遇到灾年，粮食价格飞涨，2000斤黑面或许就十分贵了，而且年份不好，粮食也就不好买了，所以我们还是不要给村长说每年都买2000斤黑面吧。”

  关敏一听，这说得很对，赞同道。

  “大姐提醒我了，每年五两银和每年2000斤黑面，不是一回事。”

  关云道，“我们何必还要自己费力买黑面呢，不如直接拿五两银交给村长，就说这银子是帮一下这些吃不上饭的村民，至于村长具体怎么安排，就让他去吧。”

  关敏点头，“行，那你等下就把银子送过去吧。”

  虽然给的是钱，但最后村长还是买了黑面，做主粮，也只有黑面最划算了。过了两天，村长去镇上拉了几车黑面回来，村里数得上号的贫困户都领到了黑面。

  最多的人家领到了300斤，最少的人家也领了50斤，楼妈妈打听过，刘奶奶家分到了200斤。

  关敏一算，有这二百斤黑面做主粮，她自己家再想想办法，这个冬天也就能安稳度过了。

  四合院虽没有声张，但村长也没有贪功，拿到粮食的人家，都知道这粮食大半儿都是四合院掏的钱，村长还说了，大家领到粮食心里知道感恩就行，不要跑到四合院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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