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头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儿下，说道。

  “原是家里对不住你，我和你奶只想着自己面上风光，一时忘了你心底的委屈，今天这事儿你们就当我没说，以后不提了，行吗？”

  关敏点点头，但还是没忍住嘴贱了一下。

  “本来家里盖房子，我们姐妹帮衬下也没什么，帮着买点瓦片什么也不是不行。只是奶以前就爱摆脸色，一年到头总看不到你笑几回。现在又是这样，我是不爱看你脸色的，这忙我就懒得帮了。”

  关老头闻言瞪了高氏一眼，说道。

  “你奶就这样的人，可不是故意对着你的，你也知道，你奶在你们太奶奶手下过了几十年，你们太奶奶一贯严厉，你们奶奶也就学着了，难免就严肃了些，但我们心里对家里的孩子也是疼爱的。家里穷，难免显得算计了些，可穷人不算计着，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呀。”

  高氏也只能接过话头，“奶奶也不是故意的，以前的事儿过了就过了，敏敏也别总记着好吗？你爷说得对，是我们忘记了你的委屈，今天不该找你说这些话，只是你也别总说跟我们不是一家人，爷奶听了都不好过，你们爹娘听了更是难过了。”

  这时楼妈妈端着一个双耳铜锅过来了。

  “小姐，我煮了半锅糖水蛋，打了八个蛋进去，您看够不够？”

  高氏一听，直说够了够了，喊了小儿媳李氏出来带楼妈妈去厨房，让她先分两碗给关云关敏姐妹，一人一个蛋，剩下的拿两个大碗装起来，一碗三个蛋，赶紧给房里的两人送过去。

  关云连忙说她们两个都吃饱了，不要了，这都是给家里两个产妇的。让产妇吃了有力气生孩子。

  关老头也连忙说道，“这太多了，让你们破费了。”

  关敏道，“没事，我也盼着大嫂和四婶平安生下孩子。”

  关云道，“敏敏，灯也拿了，蛋也送到了，我们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让奶奶也跟我们坐这里，不如我们先回去，明天早上准有信儿。”

  关老头和高氏听了也忙站起来，说道，“对，你们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做的，不如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家里再去过给你们报信儿。”

  关敏从善如流，便带着几个人跟着关云一起回了四合院。

  关家的堂屋连着厨房，厨房里两个灶口都烧着火，带着堂屋都闷热得很，关敏讨厌出汗的感觉，回去便让楼妈妈也烧了水，她要再洗个澡。

  阿枝一边从井里打水，一边问道。

  “小姐，我等下拿些棉布头，做几个小肚兜吧，孩子穿着正好，送这些贴身的小衣服，可不比别的合适些。”

  关敏觉得阿枝实在是贴心，该送给关家的比较贵重些的礼物，搬家的时候已经送了，该谢的几个人，也送了礼物。如今再与关家走动，就按照村里人那般就行，一个孩子送两个碎布做的肚兜也就行了，觉得她抠她也无所谓，反正她如今也才九岁，有东西送过去就不错了。

  “行吧，那等下你和楼妈妈芒夏一起做吧，你一个人得熬到什么时候去，正好大姐今天买了好多碎布头回来，一个孩子送两个小肚兜，一顶小帽子吧，你们三个人坐，赶得过来吗？”

  阿枝笑了笑，“小姐这就太小我们了，孩子的肚兜，也就巴掌大一块布的事儿，裁剪好了，锁个边就行，再加几条带子就行，这活儿我一个人一晚上能做十来条。帽子也不费事儿，只是没办法做虎头帽那种精致的活儿了，毕竟有些赶，但做两顶八角小帽还是可以的。”

  关敏连连点头，“可以，八角小帽就很好了，小肚兜就这么丁点的料子，就用绸缎料吧，小孩子穿在身上也凉快，舒服些。”

  说着阿枝就提水去浴桶那边，关敏去了关云房里。

  一进门便看见关云也拿着一包碎布翻找，关敏问道。

  “大姐也是想做点东西明天送去吗？要不让阿枝她们一起做了吧，我刚让她们一个孩子做了一顶八角小帽，两个小肚兜。”

  关云道，“哎呀，我正打算也做几个小肚兜给孩子穿，你这边做了那就算了，我今天正好买了些麻料的碎布头，我给四婶的孩子拼几块尿布出来算了。小丽的话，我就送她一百碎布头，缺什么让她自己做去，不是更便宜。”

  关敏点头，之前她们买过棉布碎布头，绸缎料的碎布头，麻料还真没买过，便好奇的问道，“麻布土布的布头，多少钱？”

  关云笑着说道，“我去了好几次布庄，这还是第一次抢到麻布的碎布头，十二文钱一大包，划算吧。”

  关敏点点头，的确便宜啊，棉布头35文一包，绸缎碎布头150文一包，麻布碎布才12文，难怪每次很快就被人抢走了。

  “那你买了几包？”

  关云遗憾道，“就两包，这还是看在我今天买这么多布料的份上掌柜的才舍得拿出来，说本来是留给熟人的。”

  关敏笑笑，“算了，棉布头也很划算，反正我很满足了。”

  关敏收了笑，问道，“爷奶今天说盖房子的事，你怎么想？”

  关云顿时也笑不出来了，“能怎么想，之前你就没想到吗？幸亏他们如今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关敏道，“他们也知道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所以一开始奶不是拿孝顺来说事儿吗？总这样也烦，我以为他们已经看清形势了。”

  关云道，“这么几个月，看清肯定是看清了，只是贪心了些。说实话，若是我们大房分出来单过，给爹娘间砖瓦房，我还是愿意的，可爷奶我便不愿意了。”

  关敏道，“那就难了，你我已然不受掌控，你觉得其他人，爷奶还能舍得放出去吗？”

  关云惆怅道，“敏敏，其实我们如今这样，真想帮家里，总有办法的，你给我讲的那个书，贫穷那个书不是说了吗，要想改变穷，第一是要注意身体，第二是要学习。

  我想着读书考科举，说到底不也是一个行当吗？不读书，学些手艺，也是一条路，反正是有条路走就好，我们家的孩子都没读书，那便直接找个能赚钱的门道给他们也就是了。”

  关敏竖起大拇指，“大姐，你若是从小有机会读书，必定能成才！”

  关云道，“说正经事呢，你就会调侃我。”

  关敏道，“不是调侃，是真的，你若是生在一个好的时代，定能有一番自己的事业。

  我明白你的意思，若是我们心甘情愿想帮关家，即使不是给钱，也有别的办法，只看我们愿不愿意。

  全家现在这么紧紧绑成一团，我实在是懒得管，而且家里现在算不上差了。他们也够钱盖新房，家里又有头牛，慢慢开出些荒地，日子本来也会越过越好。

  反而不给他们找条路，只是三五不时给那么点小钱，让他们懒惰起来，那才是害了他们。我只是不想管他们，并没有想害了他们的心思。”

  关云点头，她明白关敏的意思，也知道关敏是真不是在乎那点钱，以前总觉得爷爷精明，现在看，就是精明也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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