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气焰嚣张，被接二连三挡住，他神情明显不耐烦，眼底酝酿着幽深的风暴，阴恻恻地盯着权老：“让开！”

  “我必须得到轮回之眼！”

  “得到又能怎么样？你想做什么？回到过去就能阻止恶念滋生了吗？”凤梓言辞激烈，说出口的话化作刀子，一刀一刀往主神心口插。

  “净水真神与死灵真神的出现是必然，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主神急促喘息两下，红着眼瞪视凤梓，“你说我想做什么？”

  “我要把一切扼杀在摇篮中！”

  “那我呢，我们呢？你看五界生灵，他们呢？他们最后全都不复存在！”凤梓高声吼道。

  她不知心里是愤怒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总之，心中像打翻了一架子的调料混在一起，五味杂陈。

  “这是你想要的吗？”凤梓一步步走近主神，深深凝视他的眼，“这天地只剩一个，就是你想要的吗？”

  “没错！”主神神情隐隐癫狂，“这就是我想要的。”

  凤梓没想到他就这样果断承认下来，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正怔愣着，蓦然注意到屠酒四肢之下走出两人，他们闲庭信步地晃悠出来。

  “哟，看看是谁大驾光临啊！”朝颜唇畔含笑，说出口的话像极了与老友叙旧。

  主神眼眸骤然一亮，但却没有动作，只是道：“姐姐！”

  他语气雀跃，望向朝颜的目光充满了喜悦：“你们进去了？”

  “嗯，进去了。”朝颜与微生辞来到他面前。

  她打量一眼主神周身幽寒邪肆的气息，挑眉一笑：“你就是这么自甘堕落的？”

  拾回净水的记忆，她对主神阑夕的感情不可谓不复杂，当年那个被遗弃欺凌的小童终于长成了。

  只不过没有朝着她预想中那般长成光明磊落、心系苍生的主神。

  阴郁的小童，终究没能活在阳光之下，反而一步步走向阴翳。

  “拿到轮回之眼了？”主神把手一伸，“姐姐，把它给我，我有用。”

  “给你毁灭世界？”朝颜轻嗤一声，“给你自我毁灭？”

  “我们就站在这里，你想杀就开始吧。”

  “不不不！”主神闻言，面色一变，连连摇头，“我找到了更好的办法，姐姐你相信我！”

  他见朝颜面不改色，又看向微生辞，用几近哀求的语气道：“哥哥，你相信我，真的，你们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

  “我找了那么多方法，重置了那么多回，终于发现轮回之眼的妙用，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朝颜冷笑；“杀我们的机会吗？”

  主神神情一怔：“不，不是。”

  他蓦地笑出声来，唇角笑容诡异又带着不知名的意味，边笑边道：“到时候，都会死，除了我。”

  “除了我，只要我杀了你们，得到你们的神力，我就可以阻止一切，提前扼杀野天道！”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目光偏执，歪着头笑着问道：“这样不好吗？”

  “到时候，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朝颜道。

  方才凤梓也说过这话，但主神非但没有丝毫动摇，脸上反而写着这就是他想看到的。

  “会消失，但真神们不会消失，不是吗？”他不甚在意道，“反正都是后裔，死就死了。”

  好一个死就死了，朝颜不怒反笑：“你知道你现在像极了谁吗？”

  主神眼眸转动，从记忆中翻出被朝颜弄死的太阳真神，忽而低低笑出声：“烁阳吗？”

  “我确实继承了他的冷血薄情。”他笑得嗓子都隐隐沙哑，呛咳几声蓦然抬首，拿那双赤红的双眼紧紧凝视朝颜。

  “可是姐姐，你当初救我时，没想过我会这样吗？”

  朝颜嘴唇蠕动几下，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想过吗？

  自然是想过的。

  只是，她初时抱有侥幸心理，那时觉得只要她好好养着，阑夕是会长成正义凛然的小伙子的。

  但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小阑夕是已经在地狱中赤足淌过几千年的人了。

  心智已经成熟且稳定，固然在她死前都没有恶念，但她死后，却不可避免会生出来。

  “也罢，”朝颜自嘲一笑，“我没资格说你这些。”

  她是气得头脑发昏，失望至极才会将阑夕与烁阳联系起来。

  但她忘了，阑夕不是烁阳，虽然现在他变成这样一个疯癫之人，也与烁阳不同。

  “姐姐，把轮回之眼给我。”主神阑夕再次伸手，“给我吧。”

  “轮回之眼不在我手中。”朝颜如实道。

  不是她非要说实话，而是轮回之眼在被她逮住赏了一顿主食大宴，在馒头饺子的连番伺候下，终于老实。

  但她在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轮回之眼只能待在这片虚空里。

  就算她想带出去，也做不到。

  “那在哥哥手里？”阑夕看向微生辞，再次好脾气道，“哥哥，把它给我，我有用。”

  微生辞：“……”

  他很想说也不在他手中，那只顽皮且嚣张的眼睛还在虚空里好好待着呢。

  但接收到自家小喇叭递过来的眼色，他一本正经忽悠道：“你杀了我，它就是你的。”

  阑夕笑容顿时冻住，好半天才道：“哥哥，别逼我，我真的不想杀你。”

  看看！

  朝颜与微生辞对视一眼，这话说的简直不要太矛盾，刚说完要杀他们，转眼就睁眼说瞎话。

  “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朝颜凉凉道。

  “是吗？”阑夕歪歪头，困惑道，“我没说明白吧，我不是这样杀你们，而是用轮回之眼杀。”

  朝颜：“用轮回之眼杀我们能产生什么你想要的效果？”

  “可以夺取你们身上的神力。”阑夕老实道。

  朝颜：“……”实诚孩子！

  她真的无法看透这个脑回路一团乱麻的人了。

  本以为他至少撒个谎，岂料他就这样说出来了！

  “我给你轮回之眼，让你用它杀我们。”微生辞无语至极，“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阑夕重重点头：“没错。”

  “你看我是疯子吗？”朝颜不怒反笑，“你杀我的武器，还得我提供？”

  “这与把脑袋伸过去让你砍有什么区别？”

  阑夕：“没区别。”

  他伸出去的手一直支在半空，见朝颜和微生辞还没有把轮回之眼给他的意思，不由催促道：

  “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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