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诗双腿发软，吓得魂不蔽体，只能哆哆嗦嗦地求饶，然而眼见着几个人就要将她拖杀下去，一件外衣却披在了小诗身上。

  小诗看着那人，三分胆寒，七分惊讶。

  “你做什么！”孟氏怒睁着双眼。

  冯葭半蹲下身道：“小诗是我的丫鬟，虽然她陷害我，可好歹主仆一场，她衣不蔽体地被人拖下去，我为她披件寒衣，不过分吧？”

  这九姑娘虽然是个女子，竟然如此宽宏大量，比有些男子尤甚之，众人不由露出赞赏和钦佩之色。

  九皇子面上阴晴不定，三皇子却是流露出半分欣赏，原本打起了退堂鼓又在心里敲了起来。

  孟氏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触及到谢乾警告的目光而讪讪作罢，只用一双冷毒的眼睛看着冯葭。

  “小诗，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吧。”冯葭轻轻为她系上披挂的细带，微微侧身时却又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给你两个选择，指认孟氏，否则死。”

  小诗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却见冯葭的脸上没有半分异样情绪，她胸口起伏，心里却崩起了一道弦。

  “你、你能救我吗？”小诗颤巍巍地轻声道。

  “不仅能救你，而且可以将你抬成谢子晟的姨娘，”细带打了一个精巧的结，冯葭微笑，脸上带着怜悯和惋惜，似乎是不舍得这个婢子就这么死去，可是声音却冷如寒冰，“小诗，三哥的姨娘，可比六哥的贱妾好太多，你想要什么，自己掂量吧。”

  言罢，冯葭站起身，原本等待的下人们立刻扑了上去，一左一右挟着小诗的胳膊就开始往外拖，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小诗原本沉寂的双眼却迸发出了求生的光亮。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生生挣脱了束缚，冲到了冯葭的脚下，跪在地上，一句一磕头：“奴婢错了！奴婢实在错得离谱！奴婢如此陷害姑娘，姑娘竟然还如此大度，为奴婢披一件寒衣……”

  小诗一副大受感动，幡然悔悟的模样：“奴婢什么都说！”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看这里头还有冤情呢？众人面面相觑，表情甚异。

  冯葭带上忧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诗道：“是大夫人指使的！一切都是大夫人要我这么说的！”

  冯葭把目光落在孟氏身上，“母亲？”

  众人也眼含疑虑，不由自主地看向孟氏，孟氏吓得大退一步，脸上汗涔涔的，指着小诗的手指都因为愤怒微微颤抖：“你个贱婢！你在胡说什么！”

  “小诗不敢乱言！那媚|药是大夫人花了重金在鬼市里买来的，而后交给我，让我下到九姑娘的酒水里！”

  众人大怔，又更惑：“那为何中招的是你和三少爷？”

  小诗心回百转，却触及到冯葭的眼神，顺着她的视线落在披在肩头的避寒衣上，想到什么立刻道：“因为奴婢不想害九姑娘！所以并未下药！九姑娘当时多喝了一点酒，有些微醉，奴婢便将她扶到花厅，可奴婢因为慌张不小心将姑娘的避寒衣落在了宴席上，路上正巧遇到三夫人，便托由三夫人照顾，奴婢返回宴席去取……”

  顿了顿，小诗脸上流出两行清泪：“可是，奴婢路上却遇到了三公子！”

  “三公子许是喝醉了，走路虚浮，摇摇晃晃，奴婢想着去扶三公子，可是身份卑微，又恐僭越，正要走，却被三公子拉出了手，将我拖入了西厢房中！而后……而后……”

  “而后干嘛了！”三殿下很想知道后续。

  “而后奴婢便失了清白！呜呜！”小诗哭道。

  三殿下一副兴趣索然的模样。

  冯葭看着谢子晟：“那你的意思是，三哥强迫了你？”

  “是！”小诗咬着唇。

  “你在说什么鬼话！”谢子晟瞪大双眼，“你一个婢子，有什么值得我一个少爷青眼你？！就算我吃醉了酒，也不会混账到如此地步！”

  众人不由点头，是啊，一个婢女，姿色也就那样，怎么就吸引到了丞相府嫡子这般青睐，非要拉到床上？

  冯葭却叹口气：“三哥，你这么多年在军营，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想要一个暖床婢子妹妹也能理解！可是你大可以跟妹妹说，如果你想要了小诗，小诗自己也愿意，我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三哥又何必去抢，做如此丢人的事情呢！”

  众人议论纷纷。

  “九姑娘说得也对，三少爷地位尊贵，若是平时肯定不会对一个婢子如此，可是他刚从军营回来，素了这么多年……情有可原！”

  “那也不能在自己妹妹的受封宴会上做如此事啊！就这么饥渴吗？！太不知礼数了！还是丞相府教出来的嫡子呢！”

  “丢人现眼！”

  三殿下也是摇头，很不理解的样子：“谢三，你怎么这么饥不择食？”

  谢子晟气疯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面对三殿下，他只能忍怒，客气地一拱手：“殿下，绝非如此！请您不要相信！”

  小诗哭得更凶了：“少爷，您不能这么无情啊！”

  “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撕烂你的嘴！”谢子晟指着小诗。

  小诗紧咬着下唇，不敢再说，冯葭却道：“那你为何要陷害我？”

  “是大夫人！大夫人刚刚偷偷与我说的！”小诗道，“大夫人说只要把一切都栽赃在九姑娘你身上，她就可以抬我做三少爷的姨娘！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这才反咬九姑娘，做了叛主的事情！可没想到姑娘竟对奴婢这般好，奴婢罪该万死！”

  小诗膝行到冯葭跟前，抱紧她的腿，哭：“九姑娘！请您原谅小诗！”表面上哭得撕心裂肺，实际半点眼泪没留。

  “母亲，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冯葭道。

  孟氏简直想冲上去把小诗那张造谣的嘴撕烂，面色阴沉道：“一个婢子的话怎能相信？她刚才还说攀咬你，现在又来攀咬我，这样的人，嘴里能有一句实话？”

  冯葭的脸上露出笑容：“那母亲的意思是，这一切都不是您安排的？”

  “自然不是！”孟氏怒喝道。

  “这仙鹤来也不是母亲在黑市买来的？”

  “这……”这话一出口，孟氏的脸色有些扭曲了，瞬间变得十分怪异，下一秒又摇头，“自然不是！”

  冯葭拱了拱手：“二位殿下，父亲，既然母亲说她可以做过，兰昭身正不怕影子歪，但这仙鹤来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臣女请求，还是将这大理寺的时大人叫过来，严查此事！看看究竟谁在说谎！谁是清白！谁又是设计陷害！”

  “既然九姑娘如此要求，那便去办吧！”三殿下大手一挥，盖棺定论。

  很快大理寺的人马赶了过来，沿着黑市春|药这条线查下去，不到一个时辰，探子便传来消息。时旬对着两位殿下耳语几句，便见三殿下脸上勃然起怒。

  “毒妇孟氏，还不给本王跪下！”

  原本还祈祷着罪行不被发现的孟氏，闻言，心中紧绷的琴弦仿佛被一只手无情挑点，两眼一黑，无神地跌坐下去，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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