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天气回暖，冰雪融化。到了正月下旬时，皮岛海域的冰面，已经完全消失了。

  海水中，飘浮着数不清的战死者的尸体。

  一场残酷的皮岛之战，双方死亡人数加起来将近二十五万。东江军将士的尸体已被清理出来掩埋，建成烈士公墓，供人凭吊祭拜。

  而那些清军和朝鲜仆从军死者的尸体，则全都随冰雪的融化而浮于海中，几乎遮盖了附近所有的海面。

  然后就是那海水。

  几十万人的鲜血，此前全都结成了红色的冰。红色的冰雪融化之后，就连海水也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备注：数学课代表帮忙算一下，按1人6000cc计算。）

  在海底沉睡了一整个冬季的鱼群，也开始活跃起来，有的在啃噬海上的浮尸；有的在海面上欢快地游弋着，跳跃着，搅动淡红的海水，翻起一层层红色的浪涛。

  红色的浪涛，在潋滟的春色中，闪着妖异而刺目的红光。

  ……

  时近黄昏，王昊站在城门楼上，看着海面上众多的浮尸，皱了皱眉头，心里略微觉得有些不适。

  唐汉从城下走来，拾阶而上，站在王昊的身后。

  “将军，周延儒和陈新甲，都被陛下斩首了。”唐汉轻声说道。

  王昊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这两人之前狼狈为奸，赌东江军皮岛之战必败，将王昊当成死人。皮岛大捷之后，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崇祯为了安抚王昊，必然会杀了他们两人。

  却听唐汉又接着说道：“陈新甲只是被斩首，周延儒判的是腰斩弃市，还被夷灭三族。”

  “是因为……那个小尼姑？”

  “是的。”

  唐汉道：“骆养性亲自去了一趟常州府宜兴县的潮音寺，证实了那里确实有一位小尼姑，法号名叫惠安。

  据说，陛下得知此事，气得发抖。大骂周延儒欺君，当时就给周延儒定下了腰斩和夷三族之罪。”

  “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王昊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周延儒自幼聪明，号称神童。一生行事也是老谋深算，若论玩弄权术手段，大明朝堂罕有对手。

  却没想到一时得意，竟干出用小尼姑的法号给本将做谥号的事情来，最终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正是如此。”

  唐汉附和了一声，又道：“周、陈二人伏罪之后，陛下任命了新的内阁首辅和兵部尚书，分别是陈演和张国维。”

  这也在王昊的意料之中。

  在原本的历史上，接替陈新甲的就是张国维，接替周延儒的就是陈演。

  这两个人，也都不怎么样。

  张国维没什么军事才能，不过，却还算比较有骨气。

  明亡之后，张国维回到家乡练兵抗清，之后北上征战。在隆武二年（1646年）战败后退兵东阳，知道势不可为，穿戴衣冠，向母诀别，从容赋《绝命书》三章，投池而死。

  算得上是一位烈士。

  而陈演这个人，与周延儒一样，也是个大奸臣。

  史载此人才能平庸，为人刻薄，善于勾结内臣，广受贿赂。最后，因钱财太多而死。

  原本历史上，在李自成将要进军京师时，陈演被崇祯免职。但是，陈演却因财产太多，不能马上启程。

  耽误了好几天，等到想逃时已经逃不掉了，与魏藻德等都被活捉，关押在李自成的部将刘宗敏的军营中。

  陈演主动交出4万两白银“助饷”，李自成没有对他用刑，并在四月八日将他释放。但是，到了四月十二日时，李自成准备率军征讨吴三桂，为了防止明朝旧臣“作乱”，就派人把陈演等人全都斩首示众。

  现在，大明朝廷人才凋零。

  杀的杀，死的死，降的降。崇祯手中能用的人，也就剩下这几个人能帮他维持一下局面了。

  “陛下也给将军进了爵。”

  唐汉接着说道：“估计再过几天，就会有朝廷天使过来传旨了。据玄狼司打听到的情况，陛下会给将军挂职兵部左侍郎衔，再加上个太子太保。”

  都是一些虚职。

  显然是为了安抚王昊，王昊对这些也并不是很感兴趣。遂撇开这个话题，问唐汉道：“陕西方面，可有最新情况传来？”

  陕西方面，自然是指孙传庭。

  孙传庭其实才是王昊最看重的人。

  王昊手下现在也有了几个人才，包括曹变蛟，贺人龙，韦何，王廷臣，郭绍振，林明，唐汉，熊少平，刘少杰等人。但是，就算是曹变蛟、贺人龙，也只够在孙传庭手下做马仔。

  这些人，都是猛将和良将。

  让他们独统一军是可以的，但是，战略方面还是有些欠缺。

  论及战略，宋献策也很强。

  但是，宋献策满脑子反叛思想，手段毒辣，还经常连王昊也一起算计。这种人，不可以绝对信任。

  甚至，打天下时可用。

  天下平定之后，也许……就得杀掉。反正，到时候要看他自己的表现。

  ……

  那么，真正能文能武，懂战术也懂战略，并且善于指挥大兵团作战，还得是孙传庭这种人才。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点，王昊当初也不会送给孙传庭手枪、防弹服，钢盔，并且娶他女儿为妻。

  自穿越以来，王昊并没有给孙传庭多少银子。那是因为王昊也需要银子发展自己的势力，不愿意拿钱去给朝廷养兵。而实际上，王昊却是时刻都在关注着孙传庭的一举一动。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甚至还派了手下有勇有谋的悍将刘少杰，带着五十名燧发枪手，贴身保护孙传庭的安全。

  只等孙传庭对崇祯彻底失望，不再死忠这个腐朽的朝廷，便将他捞出来，引为己用，助力自己的宏图霸业。

  “回禀将军！”

  唐汉恭恭敬敬地说道：“前两个月，孙总督一直在冰天雪地里练兵，按照他之前回复给陛下的承诺，已经在年后兵出潼关了。

  但是，出关之后，却突然音讯全无，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他。

  李自成已经带着几十万大军从襄阳赶到洛阳，却扑了一个空，现在正四处放出侦骑，打探孙总督这支军队的去向。”

  “好一着兵行诡道！”

  对于孙传庭的这种用兵手段，王昊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随后，便又对唐汉道：“多抽调一些人手潜入太行山中，尤其是“太行八陉”中的……轵关陉和白陉，这两处地方要随时有人关注。

  咱们不必在意孙总督的胜败。

  但一定要保住他的那条老命！

  格老子的，本将处心积虑，花了那么多心血，可不能让他就那样死了。”

  “属下遵命！”

  唐汉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答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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