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五月份，迎来了陆斯年的十八岁生日。

  他比宁岁晚要小四个月。

  陆斯年的生日刚好赶上周末，陆老爷子邀请他们一家一起吃个饭。

  因为陆斯年晚上要和他在这边的朋友聚餐，所以他们只好一起吃个午饭。

  上午他们就去了陆家，厨房里，平常给陆老爷子做饭的佣人在忙碌，老太太和陆老爷子坐在客厅聊天，孙浩一早就去了医院，只能到时候赶回来吃个饭。

  陆老爷子看宁岁晚一个人坐在下面尴尬，让她上楼去找陆斯年玩。

  陆斯年的房间在二楼左拐第一间，宁岁晚上楼的时候还在想待会要敲门的事情。

  但上完最后一个台阶，她抬头看，发现陆斯年的房间门开着，他手里抓着件黑色T恤背对着她靠在窗台的位置。

  宁岁晚刚想抬手敲门，陆斯年似有所感般转过身来，哦，手里还握着个手机，应该是在听电话，宁岁晚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一秒，两秒。

  陆斯年突然冲她招了下手。

  宁岁晚没动，用眼神表示询问，陆斯年抬手又招了两下。

  如果她当时再细心点的话，就会发现整个过程，陆斯年眼里都写满四个字，不怀好意。

  只不过现在，直到她走近陆斯年身边，而对方把手里的手机贴到她耳边时，她才察觉出不对劲。

  电话里，梁禾的声音还在继续，

  “阿年，妈妈还会害你不成，等你过完生日，就来妈妈这好不好，你还记不记得妈妈的生日，刚好就在…”

  而此时，突然被塞了个手机的宁岁晚是很懵的，“什么？”

  这话是对着陆斯年问的。

  可电话里的女人顿了顿，“阿年？你是谁，怎么会…”

  “嘟…”

  陆斯年直接抢过手机，挂了电话。

  “谢了，”陆斯年说，“不然都没完没了了。”

  “…”

  明明可以直接挂断，非要把她叫过来搞这出，宁岁晚不是很理解。

  “刚才那个是？”

  “是我妈，亲的那个。”

  宁岁晚没听见电话里的内容，刚整个人都是懵的，倒是没想到陆斯年会这样介绍他妈妈，她以为他会换个隐晦的词代替。

  毕竟，从上次的对话来看，他好像不愿意提起他妈妈，也很讨厌她。

  对此陆斯年的回答是，“哦，你要想叫也能叫。”

  宁岁晚呆在原地，如遭雷劈。

  她觉得自从她和陆斯年有牵绊以来，她每天都在刷新对他的认识。

  而且事情似乎慢慢地，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宁岁晚是前一天才知道第二天是陆斯年生日的，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准备，看着他满屋子的礼物，也不知道该送什么。

  给男生送礼物这种世纪大难题，一下子把她拉回了在国内的记忆，她原本打算晚上打个电话问问时眠。

  陆斯年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喂，你是不是忘了准备生日礼物？”

  哪有人主动问的。

  陆斯年不光主动问了，他还贴心地帮宁岁晚出主意，“你是不是不知道送什么，这样吧，我帮你想一个。”

  宁岁晚直觉有什么阴谋，但她还是问，“什么？”

  “欠着我一件事。”

  “换一个吧，我又不欠你的。”

  “行，那就答应我一个愿望。”

  “不行，你先说具体是什么愿望。”

  总不能什么都答应吧。

  陆斯年不容置喙，已经把人给推了出去，“行了，就当你答应了。”

  这个愿望过了好几天陆斯年也没提出来，宁岁晚就把它抛到脑后了。

  …

  陆斯年的十八岁生日过的不算太开心，往年的生日他都是跟着蒋明伟一群人在外面疯玩，KTV台球厅网吧酒吧，转场到通宵。

  反正陆明远也管不了他。

  但是这个生日意义非凡，过完这天他就成年了，法律上的成年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他所谓的爸妈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来，一个说要把财产留给他，一个说要把公司传给他。

  争来争去，完全忘了要对自己的儿子说一句生日快乐。

  陆斯年烦的不行，最后撂下一句狠话，“再打自杀。”

  挺幼稚的。

  但也很有效。

  反正电话那头的两人齐齐沉默。

  过少关注孩子的坏处就是，他们不了解他们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真的去做。

  陆斯年把两人拉黑，日子终于清静。

  六月上旬，毕业季。

  学校举行了隆重的毕业典礼，学生家长出席，来见证孩子穿上毕业礼服，拿到高中毕业证的那一刻。

  夏致远恢复的不错，但仍未出院，宁岁晚又不想让外婆折腾，本打算瞒下此事，但陆斯年没瞒，陆老爷子知道了，聊天时，老太太也知道了。

  不管宁岁晚怎么说，她也要去参加这个毕业典礼，因为陆老爷子也会作为陆斯年的家长出席，“怎么，你陆爷爷去得，我去不得？我还没老到这个地步。”

  宁岁晚拗不过她，只能随这位不服老的老太太去了。

  毕业典礼在学校操场举行，入场时的乐队伴奏，学士帽学士服，操场整整齐齐的白色座椅，学生一个一个上台接过校长手里的毕业证书，再合影留念，确实挺隆重的。

  陆老爷子有台相机，今天也带了过来，下了台，他问两人要不要一起拍一张，宁岁晚摆手拒绝，陆斯年点头说行，老太太也说是该拍一张，到时候拿给夏致远看看。

  那就拍一张吧。

  照片是孙浩帮忙拍的，他大学没谈过恋爱，拍照也不懂得什么技巧构图，就是觉得这两人隔得太远了，人都快到画面外边去了，于是只能不断让两人靠近点。

  “大小姐，你们俩再近点。”

  这准是和陆斯年学的。

  宁岁晚颇为无语地看了陆斯年一眼，往他的方向挪了两步，陆斯年冲她扯扯唇角，站在原地大爷似的没动。

  “咔嚓”

  画面就此定格。

  拍完照，孙浩拿着相机去给坐在座位上的两位老人看照片，宁岁晚和陆斯年还站在拍照的位置，去看操场上的人群。

  阳光，草坪，青春洋溢的脸庞。

  陆斯年对宁岁晚有三次刻骨铭心的记忆。

  第一次，她将门甩在他面前。

  第二次，她的巴掌甩在他脸上。

  第三次，就是现在，微风吹动发丝，她的笑落入他眼底。

  他第一次看见她笑。

  阳光在她的脸上，是少有的明媚。

  心跳忽的漏了一拍。

  “大小姐。”

  “嗯？”

  宁岁晚转过头来，心情放松，笑意浅浅，她听见陆斯年问她，“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什么？”

  “大学，念哪？”

  宁岁晚报了所学校的名字，陆斯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目光落在远处，倏地笑了，“就这个。”

  宁岁晚没听懂，陆斯年也没解释。

  就这个大学。

  就这个愿望。

  去她去的地方，度过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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