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荀一笑，也有人称呼我为笑面道人！”

  “我无门无派，就是这洪武界的一名普通散修，有人说我亦正亦邪，行事全凭心意，其实也不尽然！”

  “我醉心于剑道，一生沉迷如何使手中的这把墨绿长剑变得更为锋利，从未想过剑道之外的事！”

  “此有利亦有弊，有利在于我可以摒弃一切杂念；专注于剑道，有弊在于我到达破神境后便遇到瓶颈，无法再进一步！”

  无面修士在空间内慢慢踱步，一边讲述着自己的事。

  “前辈，那您最后又是如何突破，达到化境的呢？”

  刘山对于无面修士还是比较好奇的，相传此人原本一直是张笑脸对人，即使是面对仇敌，也是同样一副面孔，故而被称为笑面道人。

  无面修士听到刘山的话后，脚步突然停下，似在回忆着什么。

  “为了个化境修为，我做了一件错事，从此我的脸上也再无笑容，也无颜再去见那位故人！”

  无面修士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竟有些哽咽，看来他说的错事，定然是一件令他十分后悔的事。

  “前辈……”

  刘山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

  “前辈，既已是错事，如今既然已经知晓且悔悟，为何又不去纠正呢，即使无法改变原来的结局，求一个心安也是好的！”

  张念山站在一旁，将无面修士的话也全都听了进去。

  他可不在乎什么修为，什么境界，若自己真遇上无面修士心中的那件悔恨之事，他断然得求个心安。

  “求个心安？”

  “对对对，确实得求个心安，我反而被你这后辈点醒了！”

  无面修士的情绪立马好了起来，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铮！”

  一声剑鸣从无面修士的手中传来。

  他的右手已经多了一把墨绿长剑。

  “开！”

  他挥剑斩向虚空，在刘山的剑意内，竟然又被无面修士手中的剑又破开了虚空，属实令身旁的两人震惊。

  这一幕倒是让张念山想起了归刀门的吕鸣前辈的回忆，那名外表落魄的乞丐。

  当时他与鬼刀门的门主对决时，也是在对方的刀域中破开虚空，将他的师弟接了进来。

  刘山心中的震惊更甚，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剑意竟然被无面修士如此轻易破开，当初内门弟子选拔时，无面修士进入他的剑意内后，并未动手，现在看来，完全是他让着自己。

  “吼——”

  一声怒吼从虚空的裂缝中传来。

  张念山已经明白，待会会出现什么，在阴池之地时，他已经见过那异兽冥狮。

  刘山当时在结界外，并未见到这冥狮的样貌，此时听到一声野兽的怒吼，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勿要惊慌，这冥狮便是我当时为了突破化境，做下那件错事而得到的！”

  无面修士缓步走到冥狮的身旁，待它整个身子从虚空中出来后，伸手触摸在它的毛发上。

  冥狮一脸享受的神情，看来确实已经和无面修士有了羁绊。

  “前辈，方才与布常为一战中，我听到那布常为曾提过，这冥狮似乎与他那伪阎罗有些关系，不知到底是何情况？”

  张念山看着眼前的冥狮，还是有些好奇。

  “他说得没错，这冥狮便是从冥界而来，且是我被我盗来的！”

  无面修士抚摸着冥狮，开始回忆着过往。

  “盗来的？”

  张念山和刘山齐声问道。

  “说来确实有些可笑，当初我困于破神境近百年，一直无法突破，却在一日偶得了一张古卷，古卷中记载了冥狮的样貌、习性，甚至于如何获取都写得极为详细！”

  “我当时心中大喜，可在读完古卷的全部内容后，却又犯了愁！”

  “卷中明言，冥狮乃冥界异兽，可我连进入冥界的方法都没有，且冥界一直处于较为神秘的阶段，与这洪武界并无过多联系。”

  “然而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落霞宗的方长生，听闻他的修为极高，已有沟通阴阳之能！”

  “我将古卷交给了他查看，他倒是挺大方，没有犹豫便答应送我去往冥界，可有一点他也提醒了我，卷中有提到，从冥界取物，皆为交换，你取一物，便要将自己的另一物留下，且需双方自愿为之！”

  “我当时确实有些无奈，我洁身一人，并未有什么亲朋好友，若真要找出一个自愿为我留在冥界，换取冥狮的人还真没有，此事便也暂时搁下了，方长生临别之时，还告诫我勿要将此事当真，否则会后悔终身！”

  “我当时只是嗤之以鼻，并未理睬，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我在破神境待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便效仿有些修士，自闭五感，隐藏修为，进入俗世历练！”

  “也就是这场俗世历练，我得了我想要的，一个愿意为了我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无面修士说到这，语速明显放缓了许多。

  “这个人定然是一个爱着你的人，而你当时也仅仅是为了得到她的爱，自己却并未完全付出自己的心！”

  张念山的话如晴天霹雳般落在无面修士的耳朵里。

  “你为何会知晓？”

  他显得极为惊讶，自己还并未说出，张念山就已经全部猜到。

  “俗世的百姓，确实有大奸大恶之人，但也有秉性纯良之辈，你初入俗世，长辈的关爱定然不是，兄弟友情亦可排除，唯有这情爱之事，是俗世中的男女都难免的！”

  “痴情少女与你相处了些时日，对你动了深情，即便身死也不悔，这便是俗世中常见的真情之一！”

  张念山在俗世十年，白水村便是个小的俗世，他自然也明白几分。

  “确实如你所说！”

  “我利用了她，我将她带到了方长生处，让方长生助我取得冥狮！”

  “方长生规劝过我，为了突破修为，而舍弃一段真情，日后我定然会后悔；而我嘲笑他胡言乱语，并与他打了个赌，若我事后真的反悔，便被他混沌仪禁锢此生，从此无缘大道！”

  无面修士道出了自己被困于混沌仪的原因，只是自己真的后悔时，又想着出来再寻那少女。

  “你后悔了，而这冥狮也未能使得你心安？”

  张念山看着眼前的冥狮，轻声问道。

  “我以为我不会流泪，我以为我只把她当做一件衣裳，我以为我此生不会真的用情……”

  “我错了，在她将冥狮换出来后，我后悔了，我后悔再也见不到她的容颜，再也触摸不到她的肌肤，再也无法感受她指甲的温柔！”

  “我没有再笑过，我这张笑脸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所以我成了无面！”

  无面修士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将这些话说了出来，全身也轻松了许多。

  “情，真是个道不明的东西，可在天下苍生却一直依靠着这情活着！”

  “你我都不能免俗，只因你我皆也是这芸芸众生！”

  张念山心有所感，将内心的话也说了出来。

  “你这小子，倒是挺懂的！”

  “若我当初也如你这般早些明白，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无面修士抬头看向张念山，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方长生的影子。

  “前辈，事情您已说清楚，不知您要我们帮忙做什么？”

  刘山现在还并不理解他们两人说的话，但他想要帮助无面修士的心却并未变过。

  “我需要你们帮我去冥界寻回那女子，即使将冥狮还回冥界，我坠入破神境，我也绝不再后悔！”

  无面修士轻轻拍了拍冥狮的脑袋，冥狮甩甩头，倒有几分家猫的神态。

  刘山转头看向张念山，后者微微颔首。

  两人心照不宣，冥界之行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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