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姥姥冷静的声音响起。

  众人都看向她，等待她的后续：“你根本没有查过流言出处，你骗人。”

  启明星被拆穿，倒也不慌：“佳琪，我知道你恨我，但现在不是胡乱攀咬的时候。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可以私下解决，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姥姥只冷笑了一声，继续道：“阿爷，我今天已经去村民家里打听了流言出处，我也询问过了，除了我之外，再无其他人打听过这件事。”

  启明星眼睛眯了眯，便垂下了眼皮，说道：“信不信由你。”语气中带着失望。

  乌奶奶听不下去了：“阿爷，你别被启明星骗了，他这人就知道装柔弱。”

  姥姥并未被启明星打断思路，继续道：“阿爷，不知您还是否记得，当初启明星来村里时的情况。”

  老人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中岛村四面环水，村民们除了必要的外出置物，基本不与外人接触。

  这些年来，除了启明星是外来的，再早些，就要追溯到崔医了。

  像他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头，也就知道这两个外来的人，自然是印象深刻。

  其他人也默默点头，只有乌老二和乌老三茫然对视。

  姥姥得了答案，将往事缓缓道来：“启明星最开始到村里，孤身一人，头部受伤，清醒过来后更是直接失忆了。我记得，那时候就有人质疑过启明星的来历。

  只是，当时他凭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村长，将他暂时留在了村里。

  之后，他因为伤势未愈，一直住在我家。那时我才十四岁，被他俊朗温润的外表所惑，更是与他无媒苟合。”

  话落，众人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猜测是一回事，得到印证又是另一回事。

  连启明星都一脸不敢置信，女人的名节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崔佳琪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姥姥也不管他们讶异地眼光：“雪儿与他长得那么像，就是最好的证据。只可惜，我那时的一腔真心，都喂了狗。

  父兄看出他不是个好的，直接将他赶出了村。之后的两个月，村里人也都默认他已经离开。

  可是启明星呢，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两个月后，他成了村长的上门女婿。

  呵呵，那天婚礼，我不慎昏倒，父亲查出我是喜脉。

  为了保全我的名声，才不得已举家搬离中岛村。

  原本，我应该会和父兄们找一处清净之地定居，迎接女儿出生。

  只可惜，我们的船才开出去一个时辰，就进了水，船舱底下被人提前凿了洞，用木块虚掩着。出船时间一长，木块就被水流冲开了。

  后面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猜到了吧。我父兄们为了护住我，都沉入了水中。

  我运气好，在水上飘了好多天，最终被一个渔夫救起。雪儿更是命大，这样折腾都没掉。

  之后几年，我一边打听回中岛村的路线，一边认了渔夫当干爹，才终于和女儿一起活了下来。”

  此话一出，连乌奶奶都惊呆了。

  在她的印象中，姥姥一直是天之骄女一般的存在，没想到，还遇到过这样的经历。

  这让乌奶奶不由可怜起了姥姥，更别说其他人了。

  当然，启明星除外。因为，他隐隐觉得，姥姥之所以说这番话，绝对不是为了博人同情，定然有其他深意。并且，肯定是对他不利的。

  果然，姥姥接下来的话，让启明星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我之所以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们知道，我当初有多惨。

  我是想表达两点：

  第一点，启明星先是对我示好，被父亲严词拒绝，甚至送出村子后。

  却又偷偷地回到村里，私下与村长女儿在一起，不惜当了上门女婿。

  阿爷，你说，他这样折腾，是为了什么？”

  只要不是太傻，基本都明白了姥姥要表达的意思。

  姥姥也不卖关子：“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在村里。如此想方设法，不惜用了美男计，只是为了留在我们这个，基本不与外界联系的小村子？呵，你们信吗？反正我不信。”

  话落，众人脸上都出现了凝重之色。

  不是他们贬低自己的村子，而是，与外面的热闹相比，中岛村的确不是一个，能吸引外人过来定居的地方。

  启明星低头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姥姥接着说道：“第二点，我们崔家，一直与人为善，从没与村民起过纷争。

  那么，是谁在我家出行的船上凿了洞，想要置我们一家于死地呢？”

  这下好了，众人均是不敢细想。这种手段，太过残忍。什么仇什么怨，才会想要灭人家满门。

  “我若是没猜错，做这件事的人，就是他...”姥姥将手指向心中认定之人：“启明星。”

  乌奶奶想到刚才自己对启明星又打又骂，吓得后退一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至于理由，很简单。

  他与村长女儿成婚后，我们一家本不愿多说什么。

  但他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可疑，经过一番推论，父亲决定在离开村子前，提醒村长往后多注意启明星，省得他做出对村子不利的事情。

  父亲这样想也这样做了，甚至将启明星先引诱我，失败后，转头就找上了村长女儿的事情一并坦白了。

  父亲还与村长约定，等我们离开村子，在外定居后，定会与村长通信联系。

  两人的谈话，肯定被启明星听了去。这才会想要灭我们一家四口的命。”

  若真是如此，那启明星该有多么恐怖。或者说，他留在中岛村，定然所图甚大。

  不知不觉，几位老人家的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年纪大了，想到的总比年轻人更深几分。

  几人一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惧。

  姥姥特别想直接揭露落子河的假象，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再多说了。

  落子河涉及的是整个村子，所有村民的利益。

  真相如此残酷，人心难测，她不敢赌。

  现场陷入诡异的安静，每个人的脑子都在高速转动，思考着启明星来村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臆想，我从未做过。若仅凭你这一张嘴，就能定了我的罪，那我无话可说。”启明星率先打破了这种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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