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发丝这样的事情顾零无知无觉，只是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的确是很近。

  而且江疏宁说她很好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那一瞬间，顾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

  对他好……

  把床让给他这样的小事就能得到少年如此真挚的感慨吗？

  江疏宁这家伙，以前到底是有多惨啊？

  顾零怔愣一瞬，抓住他手腕的手松开了，江疏宁一瞬间站直身子，滑移一步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好累啊，你要坐下休息一会儿吗？”

  半晌，顾零才挪动脚步：“嗯。”

  江疏宁简直就是一个矛盾集合体，靠近的是他，远离的是他，暗藏欢喜的是他，闭口不言的也是他。

  夕阳西斜，太阳落下山巅，暮色将至。

  来到白石村求医的众人被老妇人叫到了一间堂屋，给大家安排饭菜，江疏宁以身体不适为由待在房间，顾零在房间里照顾他。

  没一会儿，老妇人端着两人的饭菜来到二人的房间。

  “听说公子病了，生病的人更要好好吃饭。”

  老妇人把饭菜放在桌上，另一边的床拉下床帘，只隐约看见里面有人。

  顾零说道：“劳烦您主动跑一趟，您还有事吗？”

  老妇人笑笑：“你这女娃娃瘦的很，一看就不会好好吃饭，老妇看着你吃了饭才能安心，不然呐，你要是出点事，我这心里可是内疚得很。”

  “您还挺热心。”顾零坐下，吃了两口饭菜，没一会儿，床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顾零立马站起身去看江疏宁。

  江疏宁咳得停不下来，顾零对老妇人说道：“我还要照顾人，婆婆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

  这番场面她的确不好强行留下，老妇人盯着顾零看了一会儿，又瞧了瞧咳嗽不止的江疏宁，起身离开。

  门被关上，顾零确定人走远之后给江疏宁倒了杯水：“行了，别咳了。”

  江疏宁一下子坐直身子，有点着急：“快，把饭菜吐出来！”

  顾零握住他的手，把杯子递到他手里：“没事，就是普通饭菜。”

  江疏宁左眼写着“你说谎”，右眼写着“我不信”。

  顾零无奈：“只是一点聚灵散，会让修士体内的灵力短时间暴涨，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大碍。”

  顾零说，江疏宁便信了，不过还是确认了好几遍是不是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顾零耐着性子回答他。

  顾零有点不解：“看来他们在排除修士，为什么？”

  “是害怕。”江疏宁道。

  刘大夫虽说医术高超，但他的名声只是在民间流传，他自己也说过对修士的病症毫无办法。

  这么一个凡间的大夫，拥有灵丹妙药的修士自然不会去找他。

  他仍然费力揪出修士，只不过是害怕自己做的事情败露，有修士前来调查。

  说到底，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江疏宁：“这种人胆子小，万万不可打草惊蛇……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顾零看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似乎十分了解熟悉这类人：“你以前遇到过很多这种人吗？”

  江疏宁低头喝水，抬头时又是笑着的：“不记得了，可能我天生就会。”

  江疏宁父母去世以后，他一路流浪，一个七岁的孩子即便身上有父母留给他的储物戒，他也不敢轻易拿出来。

  他像是一个小乞丐一样颠沛流离，见识过无数人情冷暖，练就了一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事，靠着讨喜的性子和能说会道的本事历尽艰辛才踏入天青宗。

  天青宗外门也不好混，这里的弟子本事不大，心比天高，比不过内门的弟子便拿着新入门的弟子出气。

  江疏宁着实吃了一番苦头才在天青宗站稳脚跟，只不过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又被三长老打破了。

  顾零的指尖落在江疏宁嘴角：“这种时候，你可以不笑的。”

  顾零觉得江疏宁这家伙有时候实在不太聪明，平日里做点稍微逾越的事便在她面前装乖，到了真该示弱的时候偏偏坚强起来。

  江疏宁的笑很好看，骗人的笑，温和的笑，装乖的笑，开心的笑，唯独现在的这种装作不在意的笑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

  江疏宁看着顾零，他想，顾零一定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顾零的眉头微蹙，漆黑的眼睛倒映着江疏宁的身影，里面潜藏的心疼被江疏宁挖掘出来，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一种无法言喻的兴奋在血液里沸腾，他爱极了顾零生动的情绪，这种因他而起的情绪。

  江疏宁的情感已经如同脱缰的野马飞奔而去，理智却告诉他：

  这种时候，他可以提一些小小的要求，甚至于做一点过分的事，顾零不会跟他计较。

  江疏宁猛然抱住顾零，茶杯掉落在地上，茶水迸溅，杯子咕噜噜滚了几圈平稳下来，可房间里的暗潮才刚刚开始涌动。

  他偏过头，唇瓣在顾零脖颈处露出的皮肤上落下灼热的一个吻。

  房间里很安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暗笼罩了相拥的男女，修士的身份又注定黑暗无法掩盖太多东西。

  这个吻已经赤裸裸地说明了什么，江疏宁在等待。

  等待什么？

  或许是一个推拒的动作，或许是默认的态度，又或者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一刹那，江疏宁感受到一双手轻轻落在自己后背，这是一个回抱的动作。

  “噗通——噗通——”

  江疏宁终于放纵了自己的心跳，剧烈的心跳比声嘶力竭的呐喊还要震耳欲聋，强烈的震颤从年轻的躯体中传递给顾零，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我心动了。

  那是一种奇怪的默契，没有人说话，一个吻，一个拥抱，两人便心意相通。

  ……

  翌日，江疏宁用清洁术整理好个人形象，手指点了点灵玉：“阿零，你醒了吗？”

  顾零从灵玉中出来，江疏宁看了她半晌，说：“你今天起得比我晚。”

  顾零纠正他的用词：“我不用睡觉，不存在起床这回事。”

  江疏宁听话听半截：“哦，你彻夜未眠啊。”

  有点不对劲，但这么说也没错。

  于是顾零沉默。

  江疏宁拿出一个灵果，凑到顾零嘴边，顾零伸手来拿，他就避开，铁了心要喂顾零，顾零只好咬了一口。

  他问：“甜吗？”

  “嗯。”

  江疏宁把灵果拿回来，对着顾零咬过的地方再度咬下一口，笑眯眯的：“是很甜。”

  这厮胆子越发大了。

  顾零没理他，坐在一边等他吃完。

  江疏宁也知道一会儿有正事要干，没有继续做什么，吃完灵果没多久，房门被敲响，还是昨天的那个老妇人。

  “二位，可以去见刘大夫了，跟我走吧。”

  ……

  刘大夫在白石村有专门的医馆，上书妙手回春四字，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排着队等候求医。

  顾零和江疏宁来得晚，本以为要等到下午，却没想到仅仅一个半时辰刘大夫就看完了前面的病人。

  二人走到内室，见到了传闻中的刘大夫。

  刘大夫留着长长的胡须，鬓发皆白，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衫，看起来只是个平凡的小老头。

  他目露精光，气息平稳，见到二人立马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态度亲和：“二位，请坐。公子，请把手伸出来。”

  江疏宁把手腕露出来，刘大夫给他把脉，顾零站在旁边。

  顾零倒是不担心，她用了点小手段改变了江疏宁的脉象，除非刘大夫修为比她高，否则不可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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