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文舟生无可恋的躺在病床上，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幕幕像是电影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他有个好体质，喝酒从不断片，但现在他宁愿自己断片。

  他还没接受自己昨天丰富多彩的夜生活，顾零开门进来。

  顾零将保温盒放在桌上，看着鹿文舟不断颤抖的眼睫毛，说：“不想看到我，那我就走了。”

  “等等！”

  他着急挽留人，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脸皱成一团。

  “别乱动！”

  顾零轻斥一声，往旁边走了几步，鹿文舟伸手抓住她的手，声音很低：“别走。”

  “我不走。”顾零走到床尾将床升起到合适的高度，方便鹿文舟坐起来，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见顾零真的不打算走，鹿文舟就沉默下来，低着头看雪白的被子。

  顾零：“昨晚还说喜欢我，今天醒来就对我爱搭不理。唉，真令人伤心。”

  “！！！”鹿文舟抬起头，狭长的眼睛瞪得浑圆，“我没说过这话！”

  顾零摩挲着手指，眼神微眯，这么肯定，看来没断片，那就好办了。

  顾零站起身，用手撑着床，一点点靠近鹿文舟，将他圈在自己和床之间。

  毫无特色的中性的嗓音此刻莫名的蛊惑，两人挨得很近，以至于顾零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鹿文舟脸上，让他几欲窒息。

  “你没说过，那就我来说。舟舟，谈恋爱吗？”

  鹿文舟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雪白的被子，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他抿着唇，吐出两个字：“不行。”

  顾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想起昨晚鹿文舟脱口而出的“小七”，她正要后退又听见鹿文舟说：“你说过的，你要追我。”

  她看见鹿文舟苍白的脸颊仿若染上胭脂，睫毛不断颤抖着，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漂亮的不可思议。

  “呵！”她突然笑了，与鹿文舟的距离更近，这个姿势就好像……她要吻他。

  鹿文舟紧紧抓着被子，缓缓闭上眼，却感觉温热的呼吸从脸转移到了耳侧。

  顾零一点点靠近，直到唇瓣触碰到鹿文舟红得发烫的耳垂，她才低声呢喃：“亲爱的舟舟，我要开始追你了。”

  气流穿过耳郭软骨带来一阵酥麻的痒，耳垂异样的触感让鹿文舟的心跳再次加速。

  微凉的手指揉捏着鹿文舟另一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远离了，但声音仍旧近在咫尺：“舟舟闭上眼，是在等我吻你吗？”

  他恼羞成怒的睁开眼推开顾零，这个恶劣的女人却还不知羞耻的顺着他的动作摸了一把他的手。

  鹿文舟：！！！

  怕真把人惹毛了，顾零顺势坐下，将保温盒打开，里面是瘦肉粥和一些小菜。

  “吃一点？”

  鹿文舟扭过头去，没听到顾零哄他，他悄悄用眼角余光看顾零，发现顾零舀起一勺粥，然后……放进了自己嘴里。

  鹿文舟深吸一口气，终于爆发了：“你特么就这么对待病患？！”

  妈的，果然，不答应和她在一起是对的！

  顾零脸上毫无歉疚，从善如流的舀起一勺粥送到鹿文舟嘴边：“我错了。你吃，你吃。”

  鹿文舟没有矫情，张开嘴接受投喂。

  顾零笑着看他，一点就炸，真可爱。

  等鹿文舟吃的差不多，看着空空如也的保温盒他心里有些愧疚：“好了，你去吃饭吧。”

  “我吃过了。”

  鹿文舟不太相信：“真的？”

  顾零点点头：“当然，我吃完了才来找你的。”

  鹿文舟微笑：良心不痛了，甚至有点心梗。

  ……

  鹿文舟出院后不久，顾零就接到鹿百公司的消息，告知她过几天去签合同，准备给桃夭配音。

  挂断电话，她给备注为舟舟的人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对方的背景似乎是办公室。

  晚上十点还在加班？

  “你身体还没好就加班？”

  这几天住院，公司堆积了一大堆文件，鹿文舟只好加班加点搞工作，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

  他单手整理东西，说：“我现在就下班。”

  站起来时，久坐再加上没有吃晚饭，他眼前一黑，有些踉跄的扶着桌子，手里还牢牢拿着手机。

  顾零立马猜到原因，她有些生气：“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他原地站着缓了缓，听到顾零关心他还有点高兴：“急什么？我又没事。”

  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准备回家，听见顾零说：“坐着别动，我来接你。”

  他颇有些愉悦的扬起眉梢，乖乖走到办公室的休息间等顾零。

  休息间有一张床，他平时会在这里午休。

  公司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偌大的办公室空旷又冷清。

  从前加班到深夜，他都是独自关好门窗，然后从寂静的办公室回到同样寂静的家。

  ——我来接你。

  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句话。

  鹿文舟在手机里看见顾零匆匆下楼，在路边打车，但或许是生气，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

  他不喜欢这样的寂静。

  “顾零，我想听你唱歌。”

  她正在生气，唱什么唱！而且司机还在这里，她是有多社牛才会在车上唱歌。

  小小的手机屏幕里显示着青年张扬的脸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那张脸无疑是好看的，可平日里总带着些不太友善的表情。

  青年的发丝在额头垂落，在灯光下投射的阴影正好挡住他狭长的眼，苍白的唇轻轻抿着，脸上面无表情，却难掩疲惫。

  顾零看着他，无端觉得这样子的青年有些可怜。

  换做别人，顾零心里不会有丝毫波澜，她为数不多的同情心全部用在鹿文舟身上，她此刻竟然有些心疼。

  她轻轻唱起歌：“零距离，感受你温柔呼吸，悸动不留痕迹。

  询问变得小心翼翼，我们之间，有种无言默契。”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的通话互动，两个人默契的披着马甲相互问候。

  那时候周舟打算去接颜柒，因为他想见她；现在的顾零要去接鹿文舟，因为她想见他。

  “……慢慢地习惯身边有你的温暖，慢慢地喜欢简简单单的浪漫。”

  鹿文舟回忆起他第一次听到顾零的声音，慵懒含笑的声音与现在手机里传来的中性声音并不同，但他似乎都挺喜欢的。

  他起初喜欢的是顾零的声音，现在喜欢的是顾零这个人。

  从始至终，都是顾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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